没人觉得戚含章眼界浅薄、毫无政治思想。
恰恰相反,戚含章侃侃而谈,甚至在不少朝廷重臣当中都是令人敬佩的存在。
错就错在……她只是一个公主、她是一个女子!
如何能与男人并肩站立在朝堂之上?!
延和帝轻蔑地看着底下涕泪横流、极力陈情的老臣们,大手一挥,不去理会。
他记得女儿的话,从未有过地相信戚含章。
他的女儿、他的公主……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皇室中,齐王唯独有个世子是男孩儿,可还是个风流成性、嗜酒如命的纨绔,疯疯癫癫的名号传遍了整个祁京上上下下,比穆以安“混世魔王”的名号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人,根本没人敢让他即位。
延和帝冷哼一声:“福熙大长公主乃是朕膝下唯一皇嗣,自小跟随朝廷重臣研读圣贤、精习治国安邦之道。大长公主一爵本就隶属前朝,她如何不能听政?!”
“陛下!大长公主殿下始终是女眷……干政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陛下!”
延和帝被他们吵得头疼,没有理会迂腐的劝谏,当日便让人抬着做好的牌匾冲到祁京城东原来的昭平公主府,要把匾额给换了。
可戚含章却不在家,只得由苏嬷嬷张罗着。
戚含章此刻在祁京城的城墙上,陪着身边叼着糖酥发呆的穆以安。
穆以安站在高高的祁京城墙上,双手交叉搭在了垛口处,把自己的下巴端了起来,怅然若失地望着护城河对岸缓缓落下的夕阳。夕阳灿如晚枫,红得淋漓精致,她似乎听到了远处浣纱女归家欢快的歌唱声,那夕阳也如同浣纱女一般,牵连着云朵的尾巴,轻轻将它们一甩,甩入一片碧蓝如洗之中,染出一片姹紫嫣红。
戚含章盯着她的侧脸,阳光勾勒出她脸部地轮廓,和那一双微微嘟起的樱唇。
戚含章咽了咽口水:“以安?”
穆以安没应声,只是闷闷地挪了挪脑袋,示意她自己听见了。
“怎么了……见到我都不开心了。”
穆以安闷了一会儿,才有些哽咽地道:“二哥……跑了,跑得特别快,在爹爹之前,他就跑了。”她将头埋得更深了些:“他着家才三天……又走了。”
戚含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穆以安却突然抬起头,翻身一把上了垛口,稳稳当当站在上头!
她觉得稳当了,却是把戚含章快吓哭了:“以安!!你做什么!!你快下来!”
穆以安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铁了心一般地就站在上头不下来了。她目视着前方的夕阳,猛地张开了双手,任由城墙头上的风吹过她的脸庞,将她的头发与衣带都吹了起来,顺着风飘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