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帝今日显然是在压她,但更显然是在压穆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戚含章转身走出了紫宸殿之后,延和帝又唤来了赵缢。赵缢的精神状态很差,甚至当时偷换布兵防阵图的时候还被北燕人误以为是埋伏,自己受了不少的伤。
穆国公之死,皇帝是递刀的,北燕是捅刀的,而他自己,就是那一把刀。
纵使他再如何尽忠皇室,这也始终是他永不磨灭的心理阴影。
赵缢拜倒在皇帝身前,恭敬地喊道:“陛下!”
延和帝颔首:“穆以安的奏折,朕看到了……你这次做得不错。”
赵缢低着头:“是陛下料事如神!早早就料到了穆家小姐一定会上书请战。”
延和帝摇晃着脑袋:“朕根本不在意那个丫头片子,用这本奏章,只是为了揣度一下朕的公主究竟是什么心思、什么立场。”他摩挲着下巴的青色胡茬,“你说……朕的公主方才,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疯疯癫癫,又开始妄自揣度:“朕、要不要给她改个姓?改姓穆啊!啊!”他越说越愤怒,直接将方才穆以安的奏折摔到了地上,然后用脚用力踩了上去!
赵缢一阵心惊胆战,却不敢搭话。
延和帝背过身去,面对着龙椅,手摸索着扶手处的金龙,喃喃地道:“穆家的梁没了……但还有三根柱子呢!”他倒抽了一口气,如毒蛇吞吐着自己的蛇信,“泸县,呵,北燕绝对是打不动了的。穆家老大幸运的话能捡一条命回来,穆家老二……哈,那就是个白白送死的赔钱货!”
“……”
“穆家不能倒,倒了,朕就不仁义了!”延和帝撅着嘴,晃动着脑袋,“穆家得倒干净了,干净了,朕的公主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顾虑,大殷未来的君王,才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牵绊。”
赵缢将头几乎快埋到了地板里面!
“赵缢啊!”
“臣在!”
“你说……要是未来的小国公,是个半身不遂的残废,是不是挺好的?”
“……”他一瞬间明白了延和帝的意思,“可陛下,公主在意的……应当、只有穆以安一个人吧?”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延和帝坦然,“含章当年说过一句话,深得朕心。她说了……斩草须除根,无复夜梦长。穆以安,那不过是根小草,根深蒂固的,却不是她。”
赵缢瑟缩了一下,晃动了直挺挺跪着的身子。
“去吧。”
延和帝淡淡地吐出了一口气,“穆以宁方才启程,赶赶路,让他到泸县之前,活成朕最满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