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微愣,恭敬地低下了头:“将军!”
穆以安看着他,也是有些疑惑,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她唤道:“宣哥。”
杜宣将银霜递到她的手上,穆以安十分自然地接了过去,还是把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问题问了出去:“宣哥,我第五次问你了,从咱们出发的那天开始我就问你了。你看,今晚我们就要渡到河对岸去砍宗泽了,怎么着……你都该告诉我了吧?”杜宣躲闪着她的目光,可穆以安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四处打转,杜宣迫不得已,只能抬起头来与穆以安面对面:“将军……”
“你堂堂杜家公子,杜老将军唯一的小孙子,军中挂了衔的校尉,究竟为什么要主动请缨,跑过来回风谷跟着我,只做我的裨将?!”
杜宣顿了一会儿,苦笑一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大哥求着我过来的。”
穆以安面无表情:“他现在在淮水东营忙得跟条狗似的,哪里有闲情逸致给你发信?!再说了,他只发给大嫂,连我都不发,更何况是你?”
杜宣只觉得仿佛被利剑刺中了心脏,捂着胸口欲哭无泪。
“那好吧、那我摊牌了!是你三哥、是穆以宁求我来的!”
穆以安依然面无表情:“我三哥在京城的时候忙到脚不沾地,怎么可能跑去找你这么个纨绔?啊?再说了,他要是真那么算无遗策,算到最后我真的要去战场上……”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垂下了眼眸,声音低沉:“那也就不会算不到,自己会中计了。”
杜宣一下子就沉默了。
他完全了解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穆家究竟遭逢了多大的灾祸。
而如今作为家中主事的支柱之一的穆以宁还身受重伤、甚至是在昏迷中被抬回京城,生死未卜,更是给穆家雪上加霜。
杜宣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回过脸去,不敢去看穆以安,背对着她,缓缓道:“我在家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就是个懦夫。若此刻再不跟着你出来,怕就真的成了懦夫了。”
穆以安略感惊讶。
只见杜宣长叹一口气,道:“同样身为将门之后,北燕来袭之时,你穆家各个浴血奋战,奋勇杀敌。而我一是放纵着上了年纪的爷爷独自去支撑淮水西营,二则是,”他抬起头来,望着渐渐擦黑的天空,“三番四次躲着、赖着、哭着闹着,说我不要去战场,说我怕疼、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