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安垂在身侧的双手又再一次重新压在了剑柄上面,长长的睫毛都在不停地颤抖:
“每个将领与他麾下的副将都有一套自己非常熟悉的、独特的绘制布兵防阵图的习惯。”她缓缓转头,看着杜宣,“这两幅图,都是我爹画的。”
她没忍住,又转回去死死地盯着那两幅地图,仿佛要将他们看出两个洞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回风谷兵败的时候,是齐王偷走了布兵防阵图、交与北燕人……才让我爹、和十五万大殷将士们,葬身于鬼风谷的?
“那么这多出来的一份……又是什么?!”
杜宣还来不及多说什么,他的脑子嗡嗡乱响,穆以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刺耳!
他不知道自己想的东西是不是对的、甚至该不该想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可还不待这两人从莫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门外又是一人匆匆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直挺挺地跪倒在了穆以安的面前,抱拳怒吼,寒风将他的眼泪都吹了出来,整张脸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冻坏了,红得发胀:
“将军!”
穆以安立刻回过神来,严肃镇静地问到:“说!”
“陆校尉加急檄书——北燕邬兰图率军已经渡过了淮水、泸县告急!泸县告急!请将军立刻出军、驰援泸县!”
穆以安瞳孔紧缩,一拍桌子,怒道:“我说什么!我说了什么!”
桌子都在震颤,把穆以安方才精心拼好的那些碎片再一次震得满地飘零,重新混杂在一块,分不清孰真孰假。
穆以安一把拽过了杜宣的衣领,焦急地道:“整军了吗?”
杜宣道:“已经整军完毕!随时可以拔营出发!”
穆以安放开了他,转身看向自己书桌身后的巨大地图。穆以安保留了从小在军中看到的她爹营帐的布置,也习惯在自己的桌案后面撤去了屏风,换上一张宽阔的羊皮地图,勾勒着大殷边界的河山状况。
穆以安指着地图开始勾画,道:“咱们合阳离泸县不远,北燕也没有多少埋伏,急行军的话一天半能到!”
杜宣跟着她一起去看,皱着眉道:“可是……泸县本来就只有陆校尉偷偷带走的一万人,北燕邬兰图手上起码十万兵马,以卵击石都说得太好听了!一天半……他们撑不住。”
穆以安深吸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杜宣的意思。一天半的时间,足够邬兰图把陆骁按在地上摩擦三百个来回了!
沉默片刻之后,穆以安指着另一个地方,心脏砰砰直跳,冷静地道:“如果……我在这里呢?!”
她指的地方,正是泸县三面环山唯一的、面朝东向的出口!
杜宣一惊:“你的意思是?”
“像回风谷一样的,现在失去的我只需要夺回来就好!只要夺回来、东西依然是我的,别人再想抢也抢不走了!”穆以安道,“我想让陆骁尽量不要硬抗,尽量带着泸县的百姓从这个口中撤出来、越快越好!给北燕留一座空城之后,咱们再把口封起来!”她舔了舔嘴唇,冷笑道:“关好门,才能放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