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晨道:“是,每次大帅分析一通,我都是不大喜悦的。”
阮铭拍了他脑袋一下,道:“你给我听好了。带兵撤回楼关,是要你保存实力、来日再战!你妹妹不是都撤回了京城去了吗?这不是明哲保身、而是积蓄实力。”
“这你错了,她是被京城来人强行带回去的,若不是去的是含章,她能直接把人晾在淄阳城门口然后绕道去打邬兰图。”
“无论穆以安是不是自愿回去的,你回去都是积蓄实力。”阮铭洒脱地道,“我在这儿替你守着,多给你争取两三天的时间,有朝一日那北燕蛮子真的打到了楼关家门口,咱们大殷好歹也有一战之力。”他叹息一声,“朝廷想粉饰太平、那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门心思放着咱们这群武将……可大殷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也是千万百姓的天下。
“你撤回楼关,还能护住关内千万户百姓。若是陪我耗在这里,只是白白送的性命。
“你关中尚有妻儿,我却本就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追求我穆老哥的脚头走,也不失为一件倍儿光荣的事情。要是你小子走运,将来继任了穆家国公的位子,也别忘了你爹,和本大帅,都是,嘿!贼了不起的将啊!”
穆以晨最终答应了阮铭,决定再听一次他的话,两日之后就带兵南下,撤回楼关。
可仿佛老天就在作弄人,没有给穆以晨任何准备和反应的时间。
穆以晨临将出发的当日,远方的号角便“呜呜”地响了起来,狼烟点起、战鼓声声震耳!整个军营被这一声声的声音逼得都想往后撤退一步。
可他们撤不了,身后只剩汪洋大海。
二月初一,北燕增兵完成,慕容景亲率北燕四十万大军压境;与此同时,淮水东营西面被邬兰图完全堵死,邬兰图手下多出了五万北燕人!在两方夹击之下,大殷水军节节退败,直至整个淮水江口全部被北燕占领,开始了陆战。
阮铭一封一封的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每一封上面都沾染上了他的血,可每一封送回去,阮铭却都一点儿期待都没有,只是仿佛完成了一件日常任务,丝毫不放在心上。
穆以晨知道,没有说。可阮铭自己忍不住悲慨道:
“哪里会有什么援助,本大帅压根儿是不放在心上的。援兵来了,是我他娘的中大奖;援兵没来,那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穆以晨沉吟片刻,道:“大帅,末将不退了,末将与大帅、与淮水东营共进退!”
阮铭却突然生了气,怒道:“你给老子滚蛋!不想要你这小屁孩儿在这里碍事!滚回楼关吃奶去!”
穆以晨坚持:“大帅!”
“滚!”
穆以晨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道:“大帅忘了?!我是穆家的子孙!”
阮铭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刚想继续开骂,却突然掠过了穆以晨的脸,愣住了,忘了自己要骂什么了。
他仿佛在穆以晨这张脸上面看到了穆瀚的轮廓,都说儿子像爹,嘿!真没错啊!
穆以晨沉声道:“大帅,我是穆家的子孙!穆家世代忠臣武将、各个沙场驰骋,如今却有个临阵退缩的不肖,以晨做不到身冠穆家姓,身无穆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