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已无后路可退,皇室殆尽,群龙无首。是时候,报仇雪恨了!”
众将士双目通红,热血澎湃:
“是!大帅!”
那一日来得巧。
北燕皇城爆炸、皇室重臣几乎没一个活下来的消息被一只遍体鳞伤的鸽子带回来的时候,穆以安看着那皱巴巴的军报恍了神。
……那是二哥的字迹。
穆以安不能再清楚了。
小时候,三哥常常不屑于教她这个小屁孩,自己看书着迷的时候通常将她直接丢到高家。那时候她就知道,但凡自己去找二哥,二哥必然在高家羽琛哥哥的房间里头鬼画桃符。她学得有模有样,在二哥那一手锋利坚挺又不失文雅风骨的题字上头大大印上自己的掌印,以宣示主权,故意挑衅给羽琛哥看。
后来……没有后来了。
当穆以安跟着父亲去了军营,在军营中偶然撞见本应该在京城、却在此刻来与父亲话别的二哥的时候,她便明白。
无论她再去找羽琛哥多少次,他身边也不会立着一个二哥了。
穆以安握紧手上的军报,刚抬头又是钱方进直接掀了帘子闯进来:
“大帅——!大帅!”
“慌慌张张的!”穆以安蹙眉,“不着急,慢慢说。”
钱方进吞了口口说,拱手激动万分:“来了!杜宣带着杜老将军的援兵来了——!”
穆以安立刻放下军报站起身来:“整军!”
“是!将军!”
她穿戴好自己的盔甲,临出营帐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向后望了一眼桌案上慢慢舒展开来的纸张。它更皱皱巴巴了。
穆以安眼神深邃,微微握紧了手中长剑,放下了帐帘。
延和三十八年的夏天,穆家二公子一个壮举废了北燕命脉,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皇室与朝廷元气大伤,更无暇顾及千里之外的前线四十万大军。慕容景一边加紧了对楼关的攻打,一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试图与皇城取得联系。
可多次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慕容景面色越发凝重,他已经隐隐约约觉得事有不对。
“大帅——!南殷人、南殷人打过来了——!”
他冲出帐外,只见西方的一个小土包上面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晨光映射之下,面容模糊不清,只有赤红色的“殷”字旌旗招展于蓝天之下!
“他们哪儿来的人?!哪里还有援军!”邬兰图咆哮道。
慕容景眯起双眼,呢喃着:“不……忘了,忘了还有一个人……”
他猛地回头,望向南边楼关高耸的、已颇有些残破不堪的城楼之上,仿佛相隔数里,却与那城门口马背上昂扬屹立的女大帅对上了双眼,只觉得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