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安愣住了。
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些零碎地片段:
那时候她才十岁刚冒出了头,爹特别带着她从淮水东营回了祁京,她吵着嚷着要进宫去找戚含章,可爹爹却一脸无奈地道:
“陛下没批多少假给你爹我,咱们这次回来呀是参加大事的!下次、下次回来爹一定带着你去看昭平公主好不好!”
穆以安万般不高兴,却被三哥拉着死活不让她有机会偷跑,并直接威胁她说进宫的令牌被爹弄丢了,她即便是偷跑出家也时间不到戚含章的。
穆以安当时正值叛逆期,谁的话都不好使。她压根儿不在乎谁的什么大事小事,只一心一意地想要去见戚含章,撒娇耍赖都不顶用,穆以安觉得还是得要硬功夫,于是便乘着她三哥帮忙张罗所谓正事的时候就要逃跑!
可还不待她大脚迈出家门槛,就被一双手夹着胳肢窝就提了回去!
穆以安气急败坏抬头一眼,却是温文尔雅、周身流转着温柔书生气质的高家哥哥!
对于她这种成日和一帮穆家糙老爷们、和军营里一帮糙老爷们混在一块儿的小丫头片子,高羽琛香香的软软的,简直就是人间净化器!
她当即就使尽浑身解数,央求高羽琛带她去间戚含章!
高羽琛垂眸思索片刻,却没有摇头直接拒绝,倒是开口道:“那你得先答应听完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再考虑要不要去好吗?”
穆以安虽然蛮不情愿,但鉴于高羽琛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只能点头答应。
高羽琛低喃起那句诗句。
时空奇妙地交叠起来,在泸县的穆以安耳边又想起了那句歌声:
“丹木生何许……乃在峚山阳……黄花复朱实……食之寿命长!”
那时的高羽琛轻柔地道:“这是将《山海经》的故事的,你知道后面的一句是什么吗?”
穆以安摇摇头,却已经坐得有些不耐烦了。
高羽琛不疾不徐地道:“家里在给张罗你二哥的加冠礼,你二哥要加冠了!”
穆以安恍然大悟,然后想跑的心更激烈的。
穆以轩从高羽琛口中得知自己的亲生妹妹完全记不得自己的生辰和加冠之后,只觉得心碎了大半!怎么着自己也是在落水时救过她、抱着她一路赶回来、还在她门口蹲着守了一夜的亲哥哥啊!
一项不擅长用语言表达自己对妹妹疼爱的二哥心碎了,钱包也碎了。
高羽琛用肩膀拱了拱他,道:“你输了,给钱。”
穆以轩咬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将这笔帐记到了穆以安头上。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穆以安以许久未见过穆以轩,心中不好的预感时常如幽灵一般缠绕着她的五脏六腑。她自己在楼关停驻的时候时常做梦惊醒,只是因为梦到自己将二哥彻底忘了,难受到只想将自己的心脏都呕出来。
她为大哥和爹爹报仇雪恨了,却连二哥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如果有那个机会回到二哥加冠的那一天,穆以安一定会冲过去,抱着二哥的脖子一整天不松手。她想告诉二哥,他从不是那个被自己忽略的哥哥,他永远是安安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