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她娘贿赂了家丁,放她二人出了穆府,那是她第一次上街,以往她都是偷偷透过门缝才能看到街上的情形,因大娘说她娘有狐媚之相,一上街便会勾引男人,为了不给穆家抹黑,便不许她娘出府门半步,平日里更是连院子都不许出,尽管她从不曾这么觉得,在她眼里她娘是世上最美、最善良的人。
她娘牵着她来到小摊前,从众多糖人中选了一只蝴蝶形状的递给了她,她拿着糖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但快乐总是短暂,临了回府却被大娘抓到,不仅对她们冷嘲热讽,还害她娘替她挨了责罚。
入了学堂后,她也曾问过她娘为何不反抗,为何要这么容忍别人欺她们辱她们,她娘只是摸着她的小脑袋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到如今她还是不明白她娘的做法,可那个蝴蝶形状的糖人,是不是代表着让她离开穆家?
穆絮眉目流露着丝丝痛楚,她将手中的蝴蝶形糖人放回纸包,轻叹一口气,吹得烛火微微摇曳。
桃花翠竹还在门外给下人分发着糖人,那碎银虽比银票少,但买下那摊上的糖人也是多了,偏生老者又是个实在人,不占人便宜,拦着穆絮怎么都不让她走,非得将糖人做完才肯罢休。
回了府,穆絮便将糖人交给桃花翠竹,她本就不喜打点这些,更是未曾打点过,故让她二人挑了各自喜欢的后,又让其给各个院子分了去。
待最后一个下人谢恩后,桃花伸了伸懒腰稍作活动,可算是发完了。
翠竹也回了里屋向穆絮复命,“驸马爷,事情都办妥当了,各个院子里的管事都来领了些,就是静姝姑姑的还未送去。”
“静姝姑姑的那一份我去送吧,屋里闷得很,正好我也想去走走。”
翠竹大喜,驸马爷亲自去送,那是最好不过的,府里谁不知殿下敬重静姝姑姑,若是驸马爷能讨得静姝姑姑欢喜,有其庇护,府里的那些个面首怎么还敢欺负驸马爷。
翠竹继续问道:“那殿下的呢?驸马爷是否也亲自送去?”
“方才暖玉阁不是已经来人取了吗?”
“是取了,但取的都是下人们的,殿下的还未取,因不知驸马爷要将哪只赠与殿下,奴婢二人又不敢擅自做主,便回了她们,只等驸马爷抉择。”翠竹说得十分小心翼翼,额间甚至已沁出些许薄汗,这做下人难,做驸马爷的下人更难,做想撮合驸马爷和殿下的下人更是难上加难。
翠竹见穆絮迟迟不搭话,恐她不答应,连忙又道:“现下这个时辰,殿下还未歇下,应是在书房看书呢。”
穆絮沉思片刻,颔首道:“那便带上吧。”
若她不给且歌送去,万一且歌来找茬怎么办,再者毕竟那糖人是且歌买的,单单少了她的那份,那便显得太刻意了,更是说不过去。
静姝腰杆挺得笔直,她端坐在石桌前,手旁是一杯沏好的茶,早已没了热气,只带着些残留的温度,显然是被她忽略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