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听了穆絮的话后, 并未回客栈,而是命清浅改道往春花楼的方向去。
春花楼在苏州最繁华的地段, 想去那儿, 必穿过些集市,而赶集的人颇多, 再加上些叫卖的小贩,想要驾着马车通行,还需得些工夫。
马车行驶得极慢, 且歌穆絮坐在车里, 也闲得无聊,便挑开帷裳,看车外的百姓。
穆絮不经意间一瞥, 便见前方跪着一着丧服的女子, 旁边立着一块木板, 隐约瞧见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来往百姓皆看了她几眼便走了, 不乏有几个驻足停下询问之人, 但许是价格未谈妥当,也走了。
恰巧这时, 清浅道:“夫人老爷,前面堵着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通行不了。”
穆絮的怜悯之心顿起, 恨不得扑上去瞧瞧, 正好现下堵着了, 清浅又那么说,便提议道:“不如咱们下车走走吧?”
在马车里,即便是坐着,也乏了,下车活动活动也好,且歌便同意了穆絮的提议。
穆絮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后又转身将且歌给扶了下来。
且歌虽想走走,可也是毫无目的,自是跟着穆絮走了,穆絮倒也不含糊,直接往卖身葬父的女子那儿走。
且歌虽深处皇宫,可也见过不少卖身葬父之人,若是被性子好的主子买了去还好,可倘若被性子不好的主子买去,那往往都落不得好。
看穆絮这样,既不像是看热闹,倒像是想管上一管。
心善是好事,可这普天之下,卖身葬父之人何其多,穆絮又能管多少?
穆絮在女子跟前停下,仔细一瞧,那木板上写着的,倒还真是卖身葬父,只是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其中一个字甚至还被涂抹过,想来也是刚学会不久的。
女子已经来这里三日了,又是从早晨一直跪到现在,腿麻了不说,连口水都未喝过一口,她已饿得是头晕眼花。
这三日倒是有不少人来问过,可有的不是问了价便离开,就是跟她说拿了银子再回来,结果是没有一个再来的。
女子倒也有些失望了,可除了她自个儿外,就再没别的什么能卖的了,他爹还在家里躺着,这天儿又艳阳高照,再这么下去,绝不是个办法,心中也掂量着是否再去求求那棺材铺的掌柜,求他便宜点将棺材卖给她。
如若再不行,那便只有打扮打扮,去那烟花之地了,总之,绝对要让她爹走得体体面面,才不枉她爹对她的养育之恩。
“姑娘可是卖身葬父?”
女子闻声抬首,见到穆絮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里不禁感叹,好漂亮的一位公子呀!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女子立马低下了头,这哪儿是她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