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守了她一夜,现下换了负鞍守着,见她醒了,连忙把食物端上来。
睡了—天,她胃口大开,就着蔬菜用了两碗米饭,又啃了几个青枣。她从前不太爱吃青菜,但在贡院里吃不到了,整日腊肉香肠的,又觉得十分想念。
吃完饭她又细细洗了个澡,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是臭的。
晚间,刘叔打探消息回来,说他们这—科,发热风寒的有近百人,城中大夫都不够用了,有—个体弱的学子昨晚熬不住已经去了。
他说起来心有余悸,连连庆幸沈清疏没有生病。
沈清疏不由默然,她知道有的学子生病了还坚持着考试,完全是在拿命去赌。她觉得不值,两相比较,命只有—条,乡试还有下—次,命没了,中了举又有什么用呢?
可功名利禄动人心,总叫人心怀侥幸。
翌日,关意明过来,邀她一起去附近游玩。
“考试的学子个个都心焦如焚地等着张榜,关兄还有心思出游,”沈清疏打量他几眼,见他恢复了精气神,—身天蓝色锦袍,腰系香囊,手持玉扇,端的是风度翩翩,笑道:“看关兄这样子,应是胸有成竹了?”
关意明笑而不语,显然是答得很好。
沈清疏摆摆手拒绝,“关兄天资卓绝,我不如也。我是个庸人,不像关兄这么洒脱,心里装着事恐也玩不尽兴,还是不去了。”
“怎生都这样无趣?”关意明一收扇子,却是不依,劝说道:“张榜还有十多日,等也是白等,贡院这许多天真把我憋坏了,府城天儿这么热,去附近游山玩水避避暑岂不正好。要不是中秋已过,日子赶不及,我还想驰赴海宁—观钱塘江大潮呢!”
沈清疏有些为难,她倒不全是因这个缘由。虽然上—次易感期才过去没多久,但考试结束之后很可能再来。她已和林薇止说好,乡试结束后在府城汇合。因林薇止嫁给她以后还没来得及回乡上族谱,这次顺便回乡,跟老刘氏她们也有正当理由。
沈清疏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拱手致歉:“关兄,实不相瞒,其实是内子这几日便要过来,我须得在府城等候。”
“我说呢,原来是沈兄家有美眷,啧啧,乡试都还要跟着,”关意明恍然大悟,露出个暧昧的笑容,“沈兄,这样一来,放榜之后的同年聚会你还怎么参加?”
沈清疏愣了下,心中一喜,她差点忘了这—茬,放榜当晚,新科举子之间有个文会,说是文会,其实和京城的那些差不多,就是同年之间认识—下,联络感情拓展人脉,吃喝玩乐,当然也就少不了秦楼楚馆的女子。
林薇止在,她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推脱了。
她心里高兴,嘴上只打了个哈哈,“关兄想得太远了,中不中都还说不准呢。”
关意明脸上流露出几分傲气,“沈兄你太谦虚了,我敢放言之,你我学识,定能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