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咱们到底去不去?”负鞍跟着她反复了两回,在一旁奇怪地看着她。
沈清疏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转回来道:“一会儿天就黑了……恐怕不安全,还是要去的吧。”
她语气有些飘忽,面朝着空气,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负鞍也跟着抬头,但见天色明朗,还不到傍晚时分,南方天黑得晚,起码还得要一个多时辰。
他困惑地挠了挠头,余光看见沈清疏终于往门外走了,也随之抛开思绪,连忙跟了上去。
画社离县衙不远,很快就到了画社门口,这段日子内里重新整装过,外面瞧着倒是没什么变化,经过讨论,画社取“孤光”二字为名,取自两人都很喜欢的一首词。
林薇止不喜张扬,所以开办之后也未曾搞出什么大动静,只是悄悄更换了门前牌匾。
牌匾上几个字林薇止嘱意她来写,沈清疏推脱不得,只好献丑,现在刻出来一看,还是有模有样的,只是作为牌匾来说,秀气有余,厚重却是不足。
所谓自己的字,都是越看越丑,沈清疏驻足看了一会儿,感觉略有点羞耻,真是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糊里糊涂就答应了。
吩咐其他人守在外头,她一个人悄悄进去,门口的守卫和婢女都是暂且从府里调的,基本都识得她,打着嘘声的手势,沈清疏一路摸到画室这边,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心里生出些莫名的亢奋,躬下腰,仿佛做贼似的贴着墙根走,听到画室里很轻微的说话声。
到了门边,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一眼就瞧见林薇止,她今日不施粉黛,穿了件窄袖青衣,挽着袖,露出一截细瘦小臂,发丝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再没有其他装饰,干净又利落,很有先生的派头。
她旁边亲密地挨着一个少女,似乎正在听她讲课,时不时点点头,以崇敬仰慕的眼神看着她。
接受了她的建议之后,画室中央是好几张桌案拼在一起,围案而坐,一眼可见只有三个学生,都是十来岁的小女孩,另外两个正专心地伏案作画。
怕被人发现,沈清疏很快就收回目光,实际上,大家都很专心,也根本没人注意她,她张望两次之后,也就心满意足地乖乖蹲着。
蹲了好一阵儿,课程也没有结束的意思,沈清疏忽然反应过来,她到底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蹲在这里等?去前头坐着等不好吗?
她在这儿唯恐发出声音打扰林薇止上课,她工作时也没打扰她,没道理反过来就不成了。
于是沈清疏站起身,想像刚才一样挪出去,不想她蹲久了,一时没注意,起身时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倒是稳住身形,勉强没摔倒,但这动静,却叫一片安静的画室里注意到了。
林薇止看了一眼,叫学生们呆着别动,起身出去,便见沈清疏站在拐角,白袍上不知怎么染了点灰尘,背着手朝她心虚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