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时接过竹串,周身一松。眼前的狐妖又拿了块桃花糕喂到月白嘴边,用甜味把大人的威压消了去。挑衅的妖皇想了想,还是散去妖气,说,“既然要聊,还请姑娘坦诚相告。你们这般左右折腾、究竟为何?”
他咬一口果子,轻酸软糯,不似外表生脆。
挺好吃的。
“我是当真希望世间安稳、少些争斗。”季无念自己也拣了一块桃花糕,一口咬去一半,“便是要斗,那也该是在可控范围之内,莫要扩及太多……”
蒲时本还想问她一个魔修怎么有这种“安稳”想法,但后句一出、他又忍不住嘲笑,“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天下争斗、哪由得你来控?”
这语气不好,连九一都不舒服,“臭屁,瞧不起人么?”
季无念还有月白,那里控不得了?
“月白、反驳他!”
月白才不理九一,也不觉得季无念需要自己帮她反驳。她只管自己喝酒,从侧面看季无念眼里的光。这只小狐狸的自信嵌在许多事实里,并不需要蒲时的认同。就算被质疑了,她也就是笑笑,“控不控得都好,反正我目的在此……”她正好注意到大人目光,狡猾得连她一起拖下水,“而且有月白大人相助,什么都会简单些。”
后句有理,蒲时和黑蛟也将目光放在月白身上。这位姑娘的一切成迷,唯有实力明晃晃得摆在眼前、不可忽视。但就算如此,蒲时也有自己的不服之处,“人心求存,天道乃争。你就算看似控得一方一时,也不过是埋下伏笔……假意安宁,全是虚妄。”
“那又如何?”季无念直视蒲时,浅浅笑起,“一时一刻、也是安宁;虚妄得成,便是真实。”
黑蛟不喜欢这个说法,“哼”了一声,“空中楼阁,必反其身。”
“惜身无为,”季无念笑回,“我愿受着。”
她没注意到一旁的月白顿了一下酒杯,可蒲时看到了。他加一句,“你以为、这是你一人可承的么?”
“……”红狐狸怔了一下,低头浅笑,看花木飘零,暗眸无情。她确实是用很多人的命走到得现在,受不受得……也没什么资格评判。“这、便是我成魔之处了……”
择选生死,玩弄人命,遑论对错,一意孤行。
蒲时对她这般拉人下水的行径嗤之以鼻,反问月白,“你也让她?”
季无念一下回神,这才意识到刚刚那话不是说得其他,而是说月白被她拖累。那她这回答听起来实在是自私自利,跟骗了月白似的。她转身想要辩解、张张口却也说不出一句“不是”。她“啊”了一下,踌躇间、被大人一个“让”字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