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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路军领兵的将军姓马,见到大军以徐沐为首还有怔愣,旋即问道:“末将贻误战机,该向大将军请罪,不知大将军在何处?”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随后便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徐沐。

    徐沐抿着唇,目光扫过众人又垂下,最终面带悲色哽咽出声:“我父遇刺,两月之前便已故去。”说罢顿了顿,又站起身冲众人深施一礼:“徐沐斗胆,怕主将有失影响军心,故隐瞒消息借我父之名号令大军。此战多谢诸位将军相助,如今战事结束,回去之后我自当上书请罪。”

    能做到将军的人就没有傻子,其实众人早也猜到是这个结果了。不过这支军队历来是徐家人执掌,甚至号称徐家军,徐沐作为少将军又表现出色,将领们自然愿意配合装作不知。

    众将领当下皆道不敢,同时也打算联名上书替徐沐求情,虽然北伐胜利徐沐大概不会被问罪。

    徐老将军之事由此过了明路,等到了第二天,军中所有的白布便都被利用了起来。徐沐换上了白衣丧服,梁军的旗帜上也绑上了白布,徐老将军被藏了两月的简陋棺椁终于摆到了人前。

    大军浩浩荡荡回程,原本高昂的士气也因为这一场丧事,变得低迷起来。绝大多数人直到此时才知道大将军早已遇刺身亡,这场大战皆是少将军指挥。于是军中气氛低迷之际,不少人投向徐沐的目光反倒变得灼热起来,带着信任与崇拜。

    徐沐对此并非毫无感觉,但她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她始终记得自己的仇怨,也记得当初父亲临终前的叮嘱——她不是男儿,不必为了徐家将自己永远绑在战场上。北伐胜利后徐家功成身退,她也可以辞官归隐,恢复身份过自己的日子了。

    回归梁国的前一夜,徐沐独自在营帐里坐了许久,最后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王写给乌勒的信在手中翻转:“马上就要回去了,小六你陪我去京城走一趟可好?”

    安阳此时正站在水盆前照镜子——她原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醒来”,但都过了一个月了也还没醒。倒是养了这一路,她身上秃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羽,如今虽还没恢复原本的神骏模样,倒也算不得丑了。

    骤然听到徐沐这话,安阳顿时一怔,回头看见徐沐手中的信便也猜到她的打算了。她抬了抬翅膀,有心想要告诉徐沐,她去告状也没用,自己父皇偏心得没边。

    然而话到嘴边又被安阳咽了回去,不是她说不出话的原因,而是她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且不提皇兄早就告诉她徐沐告状失败,反被先帝迁怒的过往。便是她真的出言提醒了,以徐沐的性子这次恐怕也不会听她的。

    徐沐想要报仇的心,安阳比谁都清楚,因为只有她亲眼看到过徐沐当初的伤心脆弱。

    想到这里,安阳甚至有些心虚——通敌卖国还派人刺杀的是她的长兄,是非不分偏心包庇的是她的父皇,徐老将军的冤屈甚至直到七年后,也还没能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