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勉强一笑:“没有,是在想家里给贾府送的贺礼。”
这黛玉都筹谋好了,自然出口应答:“我们在京师如今有庄子有绸缎庄,因而我早就捎给他们一个礼单,写明或是贺喜或是拜寿,分别应该送什么礼。”
林如海奇道:“但关系有亲疏之别,礼物也随之有轻重之分。京中人家无数,那边管事如何判定哪家人家用什么礼呢?”
黛玉笑嘻嘻:“这又得感谢晴雯,她捣鼓了一份书一样厚的册子出来,最前面写明跟我们家有往来的人家,又根据他们与我们关系轻重写了标号。”
这可不妥了,万一册子流传出去怎么办?被人知道你家送礼有轻重之别。这本是人情往来潜在的规则,谁家都有这么一本账册,只不过都在主妇心里,若是真写出来,外人看见自然要跟你生分。
黛玉猜到了林如海所想:“爹爹可是担心册子泄露?放心,那册子上画着亲疏的代号,代号毫无规则而言,分为五种,分别是花朵、星星、月亮、圆圈和方块,让人就算偷去了册子也摸不到头脑。”
“册子里有经有纬,经线分列出五种代号,纬线分列出各种情形,或做寿、或娶亲,不一而足,经纬交汇之处便可以查出该送什么。”
“如今大姐姐当了德妃,这种情形当属升官之列,那边自然会酌情增加一二送过去,有了这个册子,以后再也不用我们往来写信寄送的麻烦,也耽误不了事情。”
林如海啧啧称奇:“晴雯这个孩子是个玲珑心,又难得性子乐观质朴,真可怜投胎投成个奴仆。”
他感慨一回,又想起一桩:“晴雯这法子用在案牍之事上倒可梳理清不少陈年旧弊,不知道可不可借用?”
黛玉笑道:“那爹爹得问过晴雯,我可不能牛不喝水强摁头。”她这些天跟晴雯学了不少方言土话,正用着有趣。
当下唤来晴雯,说清楚原委后晴雯自然点头称是:“能帮上老爷自然是我有幸,哪里还要什么许不许呢。”
林如海点点头,难得是还不骄不躁,晴雯又说:“奴虽然不懂衙门里的事情,但从管家上可以猜到:有的人平庸、有的人聪颖,有的人惫懒,只恨不得赶紧草草做完手中的事情赶回家去,有的人却尽职尽责,恨不得一天住在衙门里。”
林如海点点头,的确是这样,衙门里的小吏什么样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