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自不去拦。
紫鹃一会回来,报道:“回姑娘的话,不是在我们这里冲撞了, 却是宝玉的奶妈李妈妈在当院骂袭人。”
黛玉奇道:“这妈妈脾性也太大了些, 下面的丫头不听话, 倒这么大张旗鼓的责骂。”
可不是, 大户人家的奶娘颇有地位,基本上等同于副主子,便是主子也不会不给好脸。
哪里要跟一个贴身丫鬟计较?
屋里诸人皆是纳罕, 就听得紫鹃解释:“李嬷嬷进了屋,袭人大模厮样儿的躺在炕上,见了她也不理一理儿, 因而发火训斥。”
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适才风吹过来几声“忘了本的小娼妇儿!”、“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之类断断续续的话。
是由讲清楚了,只是不明白后来何故如此喧哗,于是大家都听晴雯讲下去。
“宝玉进了屋里, 忙替袭人分辨,可李嬷嬷一听宝玉相护,越发的闹了。”
说到这里,紫鹃的声音忽得开始凝滞,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半响才支支吾吾说;“宝钗姑娘也来劝解,劝她老人家多担待些就完了。李嬷嬷见她来了,便诉委屈,将什么当日吃茶,茜雪出去,和昨日酥酪等事,唠唠叨叨说个不了。”
“李妈妈本来就骂几句,谁知道宝钗姑娘贴心安慰她,勾得她想起这几日委屈,说一阵、嚎一阵,说到伤心处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嚎哭。因而动静颇大。”
黛玉听完,显然一愣,说:“昨天匆忙还未去拜会各位姐妹,如今趁着晨起,倒要挨门挨户拜会下,我先去整理礼物。”说罢就逃也似的进了内堂。
晴雯知道黛玉心结,只是这心思从幼时起就有,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死心的了。再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别了别嘴,这就是宝二爷的一妻一妾呀,真真儿好得很。
屋里的丫鬟显然也有同感,雪鸢道:“本来老仆只是抱怨几句,袭人听听也就算了,非要分辩,说好的贤良淑德呢?说好的“最是贤惠不过的人儿”呢?可见那些也不过是糊弄外面人的虚名。”
雪鹤也深有同感:“装狐媚子柔弱弱在男人跟前示弱的伎俩明嬷嬷早就教过我们,没想到今儿个倒见了真的。”
明嬷嬷咳嗽一声,但并不出声制止她们,这便是允许她们讨论了。
因而雪莺笑嘻嘻说:“有些心智不明的男人最吃这一套,果然那宝玉就中了招,一个是年迈的奶娘,一个是娇滴滴柔弱弱的美妾,当然是听美妾的喽。”
紫鹃这才了悟:“怪不得那李妈妈听见宝玉分辩越发生气,还指着袭人一个劲骂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