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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如海却没回话,只从书案上拿起一枚青玉印章递给黛玉。

    黛玉诧异接过来,这是爹的心头爱物,寻常都不让打扫书房的仆人擦拭, 常见他在案头把玩, 怎的今儿个忽给了自己?

    青玉印章小而精巧, 印面凹凸不平硌到黛玉手指,她拿起来仔细辨认, 是时下已经不兴的三字印,细细辨认才看出三个字:不羡仙。

    轰的一声, 黛玉脑海里思绪翻腾, 她嘴唇微微阖动,却什么都没说。

    林如海斟酌一下才开口:“这是太太刚进林家时刻的。”他盯着窗外,眼睛失焦于无尽的虚空, 似乎又看到往昔的日子, 忍不住一笑,

    “好好儿一个大家闺秀, 诗画皆工秀倒也罢了,竟然善篆刻,嫁过来便净日举着刻刀在书房捣鼓。”

    黛玉也跟着笑了, 原来母亲还有这样的爱好。想也好笑,爹爹这般循规蹈矩的君子,娶了天性活泼又古灵精怪的娘亲, 只怕成婚后必有举案齐眉的时光。

    林如海似乎也沉浸在过去,半响才收回思绪:“你娘临终前苦苦劝我续弦,我当时没有应承,可如今你一天天长大, 一来寻根问底还是内宅妇人方便;二来丧母之女总会被人诟病无人教养。”

    “再则白老夫人病危,总想让白先生有个依傍,是以,在白府,我跟白先生说好了,允她一个林家当家夫人的位置,两人虽无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如此既能全白老夫人心愿,又能顺顺当当不耽误你的大事。”

    黛玉眼睛瞪得老大:“那白先生……她可愿意?”

    林如海眼中有敬佩之色:“白先生说她自打跟夫家闹和离之时就对婚嫁并无冀望,如今只想老母去的安稳些,若是嫁过来便做好当家主母的位子,操持好林家上下。”

    这也确实像白先生能说得出来的话。

    黛玉再算算,母亲已经去了四年,这期间父亲拒绝各家媒婆,堂堂巡盐御史居然连个夫人都没有,不仅跟外官交际时少一道桥梁,便是皇上那里也总归会有些疑惑。

    因而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问:“

    如此一来,若爹爹或白先生日后心悦他人当如何?”

    林如海闻言一笑:“我心如枯槁,想必白先生也是同感,我们在白家约好若是一方有他意,另一方和离即可。”

    黛玉思来想去,又说“只怕委屈了爹爹。”

    林如海叹息:“是我没有一直等你娘。你也太懂事了些,寻常子女总归会有些怨忿,你却只为为父着想。”

    黛玉仰起头:“爹自己觉得好便好。白先生本来端方正直,便是真做我后母也慢待不了我,何况只是做戏乎?”

    林如海又道:“你同白先生素来亲厚,想必心里不会有怨言。只不过莫要愤恨白家二老。历朝历代都注重身后祭祀,白家二老是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看重老师教导之恩,但此举却并非为老师所逼。你切不可对二老心带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