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安媚儿小声道:“这昙花粉晕檀心,不知谁能画出这意态。”
黛玉心中一动:“我外祖贾家,有一位宁国府嫡出的小姐名曰惜春的,画工很是了得。回头我问问她。”
安媚儿略微有些不安:“那怎么好,倒劳顿别人。”她因着脸上的胎记生性腼腆,素来不喜叨扰别人。
黛玉摆摆手:“那位姐妹最是安静清心,平日里读些佛经,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宝宁奇道:“说也奇怪,京中人家我去的不少,倒从未见过这姐妹。”
又有陈念道:“倒也不怪你,那贾家向来少跟人往来,赴宴少了,自然不得见。”
黛玉也心中奇怪,不知道为何,除去红白大事贾家甚少在京中跟人往来,便是偶然赴宴也是跟贾家祖上相熟的老亲见见,更没有带府中姑娘出来见客的。
倒记得有两次好不容易有外客来,贾母却先招了湘云和黛玉两个外姓人出来,压根儿就没让贾家三姐妹露面。
京城中有惯例:若是女子长大,做父母长辈的总要带她四处走动,以期在高门中多有些印象,或是外貌、或是仪态、或是才艺,总要让有心的夫人瞧见,好让孩儿婚嫁时多些选择。
父亲跟白先生结亲也有部分为着这个考虑:京中有些贵妇人们的筵席,总不能做爹的带着女儿去吧?有个女性长辈带着,才好相看。
而贾府元春进了宫,惜春还小,可探春和迎春都已经正当年龄,便是对她们的婚配已有安排,放她们出来瞧瞧,学学接人待物的眉高眼低,总好过婚配后两眼摸瞎在贵人圈子里闹笑话吧?
黛玉猜测:可能是外祖母年事已高精神不济,自然没精力去外头交际;王夫人虽然年轻力盛,可她地位不高,二舅舅不过是个六品官,在京中算不得什么,舅母出去总少不了被踩高捧低的小人明嘲暗讽,再加上她又没有待嫁的女儿,迎春和探春都是庶出,探春虽然叫她母亲可估计王夫人对她的前途没什么打算,惜春虽是嫡出却不是隔房的,她自然不会用什么心思为贾府这些女孩儿打算。
黛玉心中少不得要有些焦心,若是从前她懵懂不知也还罢了,如今她通透了些,自然不想让好好儿的姐妹们胡乱婚配,当下打定主意,要帮这些姐妹。
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贾母又打发人叫黛玉去看戏。原来这月初一贾府在清虚观打醮,修养在庄子外头的王熙凤和迎春也过来。
贾府头几天打发人去把那些道士都赶出去,把楼打扫干净,挂起帘子来,一个闲人不许放进庙去,正好清清静静唱戏。
黛玉心里有事,又想见见凤姐和迎春,自然欣然应诺。到了初一,她坐一趟翠盖珠缨八宝车到了道观山门以内。
黛玉来早了,这才瞧见一列赫赫扰扰的队伍从街那头过来。
队列前头是一乘八人大轿,想必是贾母所乘坐,后面跟两乘四人轿,黛玉心里思忖,这想必是王夫人和李纨两人。只不知道为什么薛夫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