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说的促狭,黛玉知道可人是被撵出来心里不忿, 因而也没有介意她说话粗鲁。
可人垂首说:“却不知道为何太太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大凡略有些眼生的, 都一并命收卷起来。还说什么这才干净, 省得旁人口舌。要说昨儿个不是陪房婆子们查抄了一遍了么?怎的又查抄?”
黛玉知道是绣春囊成功引得王夫人担心起了宝玉, 她沉默不语。
可人还在那里纳闷:“做夫妻的话是四儿与宝玉私下的玩笑话,怎的还落到太太耳朵里去了,还有些我们素日和宝玉的私语也不知道太太是如何知道的……”
晴雯不假思索:“必然你们屋里有个耳报神。”
“啊?!”可人转头过来一脸震惊, 半天才反反应过来:“可不是!不然我们关上屋门说的玩笑话哪里就传出去了。”
晴雯连猜都不用猜就说出第二句话:“此人肯定是袭人!”
“啊?!”可人这回又是思忖一下,“肯定是她,不是她就是麝月, 反正这些人都一个模子里套出来一样表面装得规矩本分,实际奸猾着呢。”
其余丫鬟就纷纷与可人同仇敌忾了一下,毕竟都是混职场的,谁都不希望自己能遇上这样奸细一般的同僚。
可人被晴雯这么一开导, 又被众多小姐妹们簇拥着骂了半天奸细,情绪明显大好起来,就开始八卦些贾府的事:“说起来贾府如今也不行了,早走早好。”
“怎么讲?”黛玉倒对这个挺感兴趣。
可人说:“那天东府里珍大奶奶过来老祖宗跟前说事,没成想到了饭点留下来吃饭,下面的人猝手不及,就只能端一碗白米饭上去。”
东府里珍大奶奶是指尤氏,贾母素来吃的是碧梗米,按照正经礼数应该端一碗碧梗米给尤氏才对。丫鬟们平日里往来京中人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雪鹤就问:“难道贾府厨房这么省?贾家老太太就坐视不理?”
可人道:“也不是,老太太见珍大奶奶吃的仍是白米饭,也过问了,鸳鸯回,如今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馀也不能的。”
这话可有几分不吉利了,府里的丫鬟们不由得啧啧出声,她们从第一天上主子身边伺候,就得了嘱咐,一定要注意不能说丧气话。没想到这位鸳鸯姑娘这般大咧咧。
可人又说:“还是太太觉得她说的不像样子,又赶紧回话说这一二年旱涝不定才使得庄上的米都不能按数交。所以都是可着吃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