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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和说他认得那顶帷帽,有一回去书院等他,见到陆山长家的小姐出门时戴过,幕帘上绣着兰花。

    姜羡余因此注意到那朵小小的兰花,继而想起七夕那晚,大哥口中那位与仆人走散的姑娘,帷帽上似乎也有一朵兰花。

    那分明是陆师姐,见到他们却避而不见。大哥也替她隐瞒,仿佛不想被人知道。

    再回想那日送书给陆山长,竟是陆师姐亲自进来送茶——山长家里再怎么简朴,也不至于连奉茶的仆人都没有。

    上回覃方好说,陆师姐为母守孝,耽搁了亲事……

    姜羡余猛然反应过来,转身往回跑。

    “三师兄!你去哪?!”

    苏和不明所以,连忙小跑着跟上。

    姜羡余把他赶回家,自己去了隔壁谢府。

    谢承正在书房收拾行李,接下来几个月要在金陵常住,有许多书要带过去。

    见姜羡余找过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留下识墨继续收拾,带他回了卧房,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姜羡余喘顺了气,把今日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推测告诉谢承。

    “我不明白,大哥既然喜欢陆师姐,甚至可能彼此有意,为何前世一直没有成亲?还有陆师姐,她、她嫁人了吗?”

    姜羡余一脸焦急地看着谢承,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却又害怕它被证实。

    前世他以魂魄之躯存在那一年,得知姜柏舟年过而立还未娶妻,惊讶得不行。至于陆师姐,他当时没有听见过消息,但谢承应该是清楚的。

    谢承握住了他的手,欲言又止。

    他前世也没过姜柏舟会与陆姑娘彼此有意,如今回想起来,既替姜柏舟感到惋惜,又不知道如何同姜羡余说起。

    “前世……”最后他还是开口,道出实情,“你留信说要去岭南,大师兄便去了岭南寻你。”

    姜羡余脑袋一懵,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抓紧了谢承的手。

    “那会儿无人知道他对陆姑娘有意,所以当时陆姑娘出孝,同山长的学生定亲,师父师母还送去了贺礼——”

    姜羡余呼吸一滞,就听谢承继续道:“年底大雪封路,大师兄困在杭州没能赶回来。”

    姜羡余瞬间哽住喉,红了眼睛。

    谢承:“开春大师兄回来的时候,陆师姐已经嫁做人妇,随夫君去了京城。”

    姜羡余低下头,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喉中像是梗着一块石头,压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静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哽咽:“谢承,我……我前世怎么、怎么那么混账啊……”

    不但毁了谢承一辈子,还害大哥孤家寡人过一生。

    他一直以为自己前世亏欠最多的是谢承,以为前世给家里报了平安就够了,以为就算他逃避,家里还有大哥给爹娘尽孝,给江家留后,以为只有最后客死异乡才是最不应该,伤爹娘兄长最深。

    却没意识到,他根本就只在乎自己那点小情小爱,因谢承与他不同心就离家出走,因谢承要成亲就过家门不入,因不敢面对谢承就数年不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