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陆山长在京城做官,同你们外祖父有交情。”姜母眼眸微红,看向姜柏舟,“所以当年你去书院读书,他便觉得你面善,尤为关注你。”
姜柏舟愣了下,忽然扭头看向姜羡余。他记起给陆山长送书那回,对方特地问起小弟是否想考武举,入天心府。原是因为对方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世。
姜母继续道:“后来他来咱家做客,见过我和你父亲,心底就有了数。他一直替我们保守着秘密,直到方才我同他表明来意,说我们家是罪臣之后,觍颜求娶他家姑娘,他说……”
姜母哽咽,抓紧姜柏舟的手:“他说不是——他说你外祖父是武圣在世,忠臣表率。”
姜柏舟轻轻揽住姜母的肩,听着她的啜泣声落下热泪。
年少时他也怨过,怨外祖父不够圆滑,分明有一身本事,却不愿低头,非要弄得家破人亡,拖累后代隐姓埋名,抬不起头来。
长大后才渐渐明白,皇家薄幸,君王薄情,外祖父根本没得选,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才保全了他们,为他们搏得一线生机。
所以他心甘情愿继承外祖父的遗志,保护藏剑山庄遗脉,保护这个家。
却没想到,外祖父当年结下的善缘,如今还能成全他的婚事。
姜羡余同样没料到这一点,此时得知陆山长这般称赞外祖父,头一次不再遗憾自己是“罪臣”之后,而是觉得与有荣焉,分外骄傲。
“那、陆师姐也同意了?”
姜母用帕子拭拭眼角,平复呼吸,拍拍姜柏舟握着荷包的手,“纯熙说,她等你亲自去下聘。”
“太好了!”姜羡余乐得直往上蹿,脑袋“咚”一声撞在马车顶上,连忙惨叫捂头,却还不安分,龇牙咧嘴地向外爬,探身吩咐外头赶车的下人:“去金玉阁,给我未来嫂嫂备聘礼。”
姜母将他拽回来:“胡咧咧什么?!你还懂怎么给姑娘下聘了?”
姜羡余笑眯眯凑上前抱住她的胳膊:“这不是有您在吗?”
姜母戳了他脑袋一下:“早着呢,不用你瞎操心。”
姜羡余想到陆师姐还没出孝,如今也只是私下口头定下婚约,距离正式下聘确实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因此不免担心,大哥要是去了金陵,年底若是因为大雪耽搁了,婚事不就又要往后推?
明年他哥都二十六了!
他猛地直起身,对姜柏舟道:“哥你别去金陵了,我去!你就在家待着,同未来嫂嫂定好亲——不,把我未来嫂嫂娶回家,再来金陵接手。”
“不可。”姜柏舟想也不想就拒绝,“你并无经验,如何接管镖局?”
姜母也诧异地看着姜羡余:“你认真的?”
姜羡余点头,跪坐到姜柏舟身侧:“没经验怎么了?魏师叔虽然退下来了,但还在金陵养老,拿不定主意我就去向他请教,再跟老镖师多跑几趟镖,经验不就有了。”
姜柏舟还要开口,姜羡余猛地捂住他的嘴:“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