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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桑柔以为他是既打理铺子又读书,实在过于辛苦,变着法给他炖汤补身,劝他多休息。

    年二十九这日,谢桑柔见谢承又要出门,忍不住劝道:“要不今日还是别去了,或者我和你姐夫去一趟也成。”

    谢承披上狐裘:“不用,启轩咳嗽刚好,阿姐和姐夫多陪陪他,我去就成。”

    灾民入城之后,谢家时不时在城门附近施粥放饭,发放棉衣。小年过后就没停过,谢承每日都会去,表面是作为主事人亲力亲为,实则是给自己一个理由,每日都去城门等一等姜羡余。

    他有时会兴起可怕的念头,后悔自己有入仕报国之心。江南百姓的死活与他何干?万民社稷又与他何干?凭什么要他的少年涉险?

    他前世自视甚高,家中要他入仕,他便也以为自己能位极人臣、激浊扬清,还大义凛然地标榜自己心怀大义,嘲笑少年不思进取,没长性,没定性。以至于一别误终身,连自己所爱都留不住,护不下。

    如今又好似重蹈覆辙,让他所爱的少年为他的宏图大志、从龙之功去冒险。

    哪怕少年说他是为了江家,谢承仍觉得有自己的责任。

    若是他不提起九王,不拜方志洲为师,不在那天傍晚带姜羡余拜访方志洲,此刻少年就还在他身边,平安无事地,在他身边。

    谢承坐上马车出了门,又一次这样懊恼自责,甚至有了亲自去淮安的冲动。

    等到后天——他告诉自己,若是新的一年仍没有消息,他必须要去淮安。

    ……

    金陵城里出现了不少来自山间乡野的灾民,因为屋舍被大雪压塌的,因为没有御寒的衣物、取暖的木炭差点冻死的,因为粮食告罄饥肠辘辘的……

    少数人手里还有几分积蓄,或者有亲戚可投奔,大部分已经走投无路,只能靠官府救济。

    方志洲派了官兵在城外官道接应,查问户籍,将各个村镇的灾民分到同一处安置。贡院的地方不够用,官府又租借了城中不少空宅。

    谢承将木炭、棉衣、药材等紧俏物资卖给了官府,由官府定价出售,遏制住了城中飞涨的物价。

    赚不到银子的商户老板恨得牙痒痒,却见巡抚大人重刑整治了几家趁机敛财的商户,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有动作。

    忠王派人囤了大量木炭、棉衣,千辛万苦运到江南,没想到压根卖不出去!

    气得他怒砸一方好砚,大骂方志洲假仁假义、断人财路。

    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过了这个寒冬,江南根本销不了这么多木炭和棉衣,而开春后这些东西又极易受潮发霉,不论是大费周章再次运回北边,还是留在江南储存,都注定是一笔赔本买卖。

    最后只能全部低价卖给方志洲,尽量回些本钱。

    方志洲大概猜到这是哪家势力准备趁机敛财,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更加欣赏谢承想出的好法子,不但控制住了物价,还让这些囤货的商户不得不与官府做交易,为江南百姓争取到了更多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