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桢摸脉得出的结论同府上的齐大夫差不了多少。
身子虚疲,气血不足,而等容暮掀开里衣时,胸口的淤青闹得也严重,看在宋柏桢眼里倍感惊心动魄。
“大人这是?”
“之前撞到香炉了。”屋子里烧了炭火,但他还觉体寒,将衣服重新拢了起来,容暮嚼着清浅笑意细细问道,“本官这身子还能调养好么?”
“还需仔细调养着。”宋柏桢面色不好看,心里思索着该如何用药,当下看到案几剩下的小碗药汁,不由提到,“陛下他让老朽留在丞相府里替大人瞧治,还让老朽盯着些大人,切勿太过忧思朝政,身子最要紧。”
容暮挑眉,但并未阻止:“既然如此,下官就多谢陛下关切了。”
等宋柏桢随着管家离开,容暮还怅然。
宋柏桢最后的那句话,容暮今日不知听到第几回了。
若是楚御衡早些日子这般关切,他定然会心喜欢愉,但现在楚御衡派人监察他在前,如此言行在他看来就是天子不信任他的前调。
楚御衡本就惊疑,而他在楚御衡眼皮子底下坐上这高位,自然会显眼。
细细回忆这些年楚御衡收拾的那些官员的下场,容暮兀自思索自己是否该提前退场。
旧人走了,新人来了。
楚御衡现在在收拾华淮音了,那过多久以后会对他动手呢……
宋度第二回 进来提醒喝药,就见自家主子凝目看着墨汁染污的红梅图愣神,而一旁的汤药早已冷了去。
第21章 还算有心
自打昨日遇到闻栗,容暮好不容易养出的好心境就一去不返。
用早膳时想着闻栗持剑时的光彩,午前习字时想着闻栗带刺的笑意,就连午后就眠也在睡梦里飘摇着闻栗说的话,字字如刀剑,准头极佳地就往他心口刺探去。
到了日昳时候,太阳偏西。
容暮将将从满是闻栗的梦魇里醒来,耷拉着眼,人还未清醒,容暮脑海里都是想象出来的闻栗舞剑的模样,闻栗本就身姿不俗,动手扬剑的动作流畅自然。
哪里像他这个破弱的病秧子。
容暮又思及先前因公务去塞北的时候,华老将军曾拜见过他。
明明是他动手将华家贬谪至此,华老将军给他带了塞北独有的青稞酒,还亲自教他擒拿的功夫,老将军还夸他学得快,有天分,就是学得晚。
整个灏京都不喜的武将们,容暮却时不时羡慕他们,胸中有山河,不惧抛头颅洒热血。
可自己却不行,即便最简单的跑马他也体虚无力。
总归是不同的。
灏京文武对立的局面由来已久,说他一个文臣却向往着武将的生活,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
压下心头的丝缕歆羡,容暮倦倦地靠着软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