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石摆起又落下,楚御衡心口的弦终于在绷到最紧的时候骤然松开:“和皇家无关系?”
阿暮和他无血脉的关系?
楚御衡瞧不见自己眉间凝聚着的斗大汗滴,他此刻只顾着了解当初究竟如何:“朕,现在要你把当年的事,一一言明。”
天子的态度让华峥觉得很不解,照理说文臣武将纠葛在一起是天子最忌讳的事,但当下楚御衡在问他的时候,却无丝毫气恼的模样,言语之间甚至还颇为袒护着容暮。
这是好事……
华峥垂下眸子,顺道应下:“若将他养在府上,陛下就相信先帝能放过他?前朝往事交错繁杂,送容暮去清泉寺不是害他,而是护他!”
接下来华淮音说得很全面,楚御衡这么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楚御衡不知他还瞒了多少,但现在他听到的东西和自己的设想已经贴合了近八成,尤其是华峥还红了眼对他讲起容暮出生时的险象。
“当初华淮音的出生老朽已经瞒着日子,故意将将军府的长子没满着月份出生的消息传出去就是为了不让先帝借此带走老朽夫人,后来的夫人怀了第二胎的时候老朽和先帝关系正闹得僵,甚至夫人在娘家养胎的时候,先帝还曾过来寻过,要不是老朽那日歇息过去看望,老朽的妻儿都双双保不住!可老朽还是晚了啊!”
这是华峥半生都难以回忆的伤痛:“当时老朽御马就飞驰回京郊的吾妻的住处,看到的就是先帝意欲□□吾夫人的暴行!”
“父皇他怎会?!”
“呵,陛下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先帝逼的吾妻走向了死路,而容暮也当日夜里产在半道上的,有天子悍行在前,老朽又怎敢带着刚出生的容暮回丞相府!”
华峥颤着一口气,说到这眼眶早就红湿了去。
而待他说完,楚御衡胸腔里冒出一股血气,闷哼一声后楚御衡当即俯下了腰脊,单手俺在胸前顺着气,楚御衡恶狠狠地下了命令:“阿暮的事,你不得对外宣扬出去!”
看华峥莫名的面色,楚御衡再次强调:“若是阿暮知晓他的身世,朕定要你华府好看!”
“可容暮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世,自他上次火遁,就已经知道了他是华家人,若追溯的更早些,早在陛下身边的闻栗对华淮音动手时,容暮就已经知道了。”
“什么?”一个又一个惊吓围着楚御衡,楚御衡陡然坠入冰河中,头骨发寒。
难怪阿暮一直躲着他,甚至回了灏京也寻机会再离灏京。
血仇在前,容暮还能好脸色对他实属难得……
眼前帝王已经不能用萧条二字来形容了,天子整个人像被霜打了一般,从头到脚都氤着浓郁的垂丧,华峥看在眼底,冷意四起:“好些事老朽一直瞒着他,同他无关,容暮他之前对陛下的朕真心,也还望陛下清楚。”
楚御衡从来没想过容暮会背叛他,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稳定的圈,圈外有一群人,假模假样,从来都带着一副面具虚与委蛇,而圈里只有一个容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