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弹幕提议绕过胡夏的地盘,往凉州去。这一路上危险是危险了点,但是后续有十多年的安稳保障啊。
弹幕显然也为了这一行人操碎了心,专门去查了不少史料,这会儿忍不住跟着发散开去——
【邬仪是个有能力的,可惜就是死的早点儿了,后来他那哥上位,唉……不提不提了,血压升高】
【哥哥的担心确实有道理,凉州那边的硬实力比不过胡夏,要是这一波真打,他们不一定能扛住,扛住了也得元气大伤】
【这么说来,全凉州人民都得谢谢史煜这波自立】
【他可真是温暖了凉州十多个四季,听我说、谢谢你……(忍不住唱起来了)】
【史·被围·煜:?你们礼貌吗?】
【说起来,我挺不理解史煜的,他可就只占了一个城啊!虽然这个城市曾经的都城,但那也就一个城的地盘,是谁给他勇气自立的?】
【称个帝玩玩,过把瘾就死?】
【也不能这么说吧,洛城到底这么多年的首都,有象征意义在。史煜又是汉人出身,他要是有点号召力,说不定还真能把胡夏搞分裂了】
【我觉得他还是太急了,先占着城、遥尊胡夏为主,那边要调兵,就找理由拖着。这么待两年,等蒲昱一死,他那个垃圾儿子上位,大搞民族对立。史煜到时候振臂一呼,直接能拉去胡夏的半边江山。年轻人,还是路走窄了】
眼见着弹幕越来越发散,郭旭艰难地拉回注意力,提取着弹幕信息,有些磕绊地组织语言:“哥,你是担心胡夏会打凉州?我觉得这也不一定。胡夏内部矛盾重重,史煜狼子野心,说不定占据洛城之后就想自立了,到时候胡夏肯定是先平内乱,没有心情去管凉州。”
谈自非摇头,“史煜死了。”
郭旭:哦,史煜死了。
——嗯?!史煜死了!!!
他懵逼地看向弹幕。
弹幕也同样不能理解,在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确定这是郭旭到来造成的蝴蝶效应。
郭旭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只小蝴蝶居然还能对历史事件产生影响。想想他穿了以后都干了什么吧?赶路赶路碰瓷赶路赶路挖坑……无论哪一个都不像是能对历史事件产生影响的。
要说影响……
郭旭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他这个碰瓷来的便宜哥身上,他哥去了一趟洛城,回来以后史煜就死了,这事仔细想想,怎么那么细思恐极呢?
郭旭有点想法,但是他不大敢说。
这种事儿一说出来,就不是天知地知了、你知我知了。
郭旭看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哥,又看了一眼。
他嗓子发紧、语气发飘地转移话题,“既、既然这样,咱们就换个地方吧。晋州怎么样?”
——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瞎说的!!
郭旭提心吊胆了好些天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会儿战乱年间,他们又不在胡夏控制的地盘,以胡夏在北方汉人里的名声,杀了胡夏大将这种事分明是可以在许多势力中被奉为座上宾的美名,没什么好藏的。
但等他终于把和平年代带来的那套“杀人偿命”的思维方式拧过来的时候,刺杀史煜的刺客身份已经有人认领了。
上谷严岱遣义士刺杀史煜,高义之名传遍整个北方,还在北地心向穆王室的汉人纷纷投效。
郭旭打从心里对这消息的真实性打个问号,实在是严岱这个人在这会儿名声算得上很好,可是从直播间听了一耳朵对方黑料的郭旭只知道一件事,这是个叫人很难评价他到底要不要脸的微妙人物。
实在是他的操作真的很迷。
这年头当皇帝,不讲究的占了地盘直接自立,就像是胡夏的蒲昱或是占据洛城的史煜(当然前者是“称帝”,后者就是个笑话),讲究一点的就拥力一位前朝皇室血脉的成员为帝,走完三辞三让的固定禅让流程——相当于向上天宣布“咱就是正统了”“是他让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懂的都懂,遮羞布而已。
严岱显然是想当一个“讲究人”,但是他干起事来就很不讲究。
人家立个走流程的工具人傀儡皇帝怎么也得是个皇室血脉,那都是有族谱可以考究的,严岱可倒好,也不知道从哪随便抓来个小孩,直接说是“穆朝先懿德太子的儿子”,就这么昭告天下了。就问问,懿德太子认这个儿子吗?!懿德太子要真知道这事,怕不是要从地里棺材里爬出来大喊一句“我没有”!
有一个形容放在他身上就很合适:又当又立。
这么一个“要面子”偏又不讲究的人,要说他搞点虚假宣传来给自己赚名声,完全有可能啊。
郭旭之所以对这么一个本来不相干的严太守这么大的意见,主要是这会儿有人正在耳边对着这个“又当又立”的严岱大加推崇,“严太守不愧是严氏子孙,少有奇志,其祖当年随太祖高皇帝起兵……baba……”
郭旭艰难保持着礼貌微笑:谢谢,但是我一点都不想从一个人几百年前的祖宗了解这个人。逆反.jpg
正说话的这个人是奎县的县令。
郭旭一行三人从洛城往晋州出发,途经这个中等大小的县所,县令当即以大礼恳求几位壮士帮忙铲除附近的盗匪。
这倒不是什么王霸之气,纯粹是他们一行拿来领赏的那一串血淋淋的人头实在太具备视觉冲击力了……好吧,郭旭承认,他其实也被吓了个够呛。
谈自非接受了县令的请托,组织县中兵卒短期训练了几天之后,就带着人马去了山上,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县令重金托付,但是谈自非带了那么多人上山,县令也怕人跑了,郭旭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他人小腿短的得保障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也作为半个质子存在。
但郭旭这会儿觉得,他要是早知道留下会受这个苦,他宁愿跟着一块儿上山剿匪。
被强行卖安利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别是在你手握对方黑料还不能说的时候,郭旭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阴阳了一句:“既然严太守这么厉害,对付一县之地的盗匪必定手到擒来,吴公为何不去求援?”
吴圳抹汗:“小公子说笑了。”
他感受到了这语气中的不喜,是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点儿居高临下意味的厌恶。有资格对严氏摆出这种态度的大族不多,这其中可没有哪个姓谈、也没有哪个姓郭,吴圳本来也没觉得这两个是真姓。
与严氏不睦、从洛城来、穿着孝服、还懂练兵……
吴圳生出点猜测,他来回琢磨了一遍,越想越是觉得可能性很大。
杨公,杨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