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奕哼笑,没有计较宋佩瑜言语里的小心机,“说说玉佩”。
“是我找人偷出来的,里面的机关也是我找巧匠弄出来的。”既然没法说谎,宋佩瑜索性坦荡承认,“殿下若是对其中的细节好奇,我可以一一说来。”
重奕当然不好奇,他将剑从宋佩瑜肩上拿开,去拿了块灰黑色的狼皮擦剑,边擦剑边看宋佩瑜,“继续,别让我问。”
宋佩瑜假装没发现,重奕短短一句话,就又拿走了他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主动权,他走近状似专心擦剑的人,忽然提起毫不相干的话题,“殿下相信感觉吗?”
重奕的动作顿住,他正半坐在桌子上,因此不必低头就能看清宋佩瑜的神色。
过了个年,宋佩瑜却比年前更消瘦,脸颊上仅有的肉也逐渐消失不见。
此时宋佩瑜的神情,却让重奕觉得像是见到了那个与梨花村格格不入的世家小公子。
“我信”重奕给了个让宋佩瑜意外的答案。
宋佩瑜早就习惯了重奕各种不按套路,轻笑道,“臣也相信,臣知道魏忠是陈国的细作,却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只能用这种下策来提醒陛下。也为了打草惊蛇,不让蛇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臣对殿下忠心耿耿,亦对所做之事问心无愧。”宋佩瑜又说了昨日在勤政殿外的话,只是将‘赵国’变成了‘殿下’。
宋佩瑜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将宝压在重奕身上,已经到了该买定离手的时刻。
宋佩瑜对重奕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犹豫和不信任。
宋佩瑜曾希望重奕是个傻子,又觉得傻子的不可控性过大。谁都能哄骗的傻子,随时都可能倒戈,站在更能忽悠的人那方。
况且重奕一点都不好哄骗,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绝对不会轻易因为谁去改变自己的行事原则,这点宋佩瑜深有体会。
宋佩瑜更希望重奕是个聪慧过人、励精图治的君主,他必然会像大哥辅佐永和帝那样,全心全意的辅佐重奕成为盛世明君。
可惜经过这段时间的近距离观察,重奕显然只有聪慧和敏锐。如果人一定要有梦想,那重奕的梦想就是做条无所事事咸鱼。
越是了解重奕的性格,宋佩瑜就越是觉得无从下手。
重奕就像是缩在坚不可摧的龟壳中自得其乐的猛兽。
用软的,宋佩瑜亲眼看着永和帝和肃王试过无数次,连龟壳都没法突破。
用硬的,宋佩瑜完全不想拿命去试被雄狮猛扑会有什么结局。
但宋佩瑜终究还是在重奕身上看到了可贵的东西。
重奕他聪慧、敏锐且不昏庸,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被小人蒙蔽哄骗。重奕用人从来不会疑神疑鬼,宋佩瑜自从掌握东宫的库房后,已经做了不少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的事,永和帝的心思宋佩瑜还不敢去猜。宋佩瑜却能肯定重奕都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