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半垂着眼皮没说话,手心握着的草药不知道什么时候糊成了一团。
黑暗中,吕纪和与宋佩瑜的目光一触即分,嘴角的笑意越发热情起来,“若这次来的人是燕军,还请柏兄保小弟一命,家父在赵国官拜尚书令,想来我还是有做质子的资格。”
这话让柏杨听得不舒服,下意识的怼了回去,“你说这些有意思吗?”
“当然没意思,谁想做阶下囚呢?”吕纪和老实回答,继而道,“但能活着总比死了强。我和殿下还好些,能生擒殿下对燕国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我也有做质子的希望,只是可惜了宋佩瑜。”
“我听说宋氏将燕国太后得罪死了,燕国皇帝对太后至孝,对宋氏也是要赶尽杀绝的态度,若是宋佩瑜被燕军抓到……”吕纪和边说边深表遗憾的摇头,似真似假的感叹,“可惜,可惜。”
宋佩瑜垂下眼睫,语气平淡,“可惜什么?说不定我在燕国反而过得比你还好。”
“凭什么?”吕纪和讥笑,“凭你对燕国摇尾乞怜,卖父卖兄吗?你若是真能做出这等事情,就不是我认识的宋佩瑜了。”
“你们能不能别吵!外面的人是慕容将军还是燕军尚未可知,你们居然能吵起来?”柏杨揉着眉心,不耐烦的打断两个人。
宋佩瑜低下头,专心给重奕的手指做活动,注意力却放在了柏杨那边。
良久后,柏杨主动开口,“若是来人是燕军,我们就说宋佩瑜是……”
吕纪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什么看?我们吕氏没有这样的人才。”
“有!”想说将宋佩瑜称为盛泰然,又怕盛泰然已经被抓的柏杨一锤定音,“就说宋佩瑜是你族兄,我记得你有个病歪歪的族兄叫吕颐和?”
吕纪和自然是不肯依,却还指望着柏杨照顾。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又嘴上不饶人的数落了宋佩瑜和柏杨半晌。
柏杨听得烦了,又不能躲出去,干脆躺平装睡,说什么都不肯给吕纪和半分回应。
宋佩瑜眼中闪过笑意,高悬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些。
如今也只能盼望,如果来的人是燕军,这些燕军能长点脑子,别满心都是杀人。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虽然他们始终没被惊扰,但从山洞的缝隙往外看,还是时不时就能见到飞鸟。
树林里的人一直都在,而且完全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踪迹。
这对宋佩瑜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他们也不敢再烹饪食物,只用石锅胡乱煮些蛇肉将就着,味道又腥味又臭委实一言难尽,习惯了珍馐美味的三个人却都没挑三拣四,反而尽可能的多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