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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行船最需要眼力,也最需要精力。

    即便是桅灯、舷灯、船首灯、环照灯以及尾灯一齐亮着,掌舵也需要集中精神,因此十分耗神。

    裴郁离托寇翊观察过,这一整个白日,戍龙帮的人只换过一次班。

    也就是说,当下行船的此人,从傍晚便已经掌舵,到此刻为止三个时辰有余。

    该换班了。

    舵舱与客舱以一褊狭的通道连接,通道一侧有一四方铁门,内连宽口管道,通到甲板下层的侧舷上。

    这宽口管道仅是为了联通内外空气,不过也正为裴郁离提供了方便。

    他三两下将那因老旧而本就不太牢固的锁头撬开,轻轻掀开四方铁门,单薄的身躯略一蜷缩,便将自己挤了进去。

    潮湿腥咸的气味霎时间涌来,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伸出一只手指勾住铁门边缘,另一只手已经托住铁门下方,避免其因生锈而导致摩擦出声。

    动作一气呵成,心中竟还有空思索:这衣裳怕是不得要了。

    管他呢,又不是他自己的。

    静默的夜十分磨人,好在裴郁离耳边充斥着风浪拍打侧舷的响动,还不算一片死寂。

    此时此刻,他的双眼真真像是无用的摆设,方寸之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将呼吸放到最轻,仅用耳朵感知周围的一切。

    终于,一阵脚步声由远处响起。

    他能感受到有明火在向这边靠近。

    来了。

    裴郁离兀地睁开眼,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扣上了并未紧关的铁门。

    嗒嗒嗒——

    一双小腿从他的面前移过去。

    一、二、三、四、五。

    他在心里默念了五声,舵舱的门很重,拉开时会发出不小的声音!

    吱嘎——

    那人拉开门的一瞬间,裴郁离一手推开铁门,像只脊骨极软的猫,迅速从管道中滑出,无声无息掩在通道的阴影处。

    舵舱的灯光映照出来,并未笼到他的身形。

    “你怎么现在才来,老子快被尿憋死了!”里头那人的抱怨声传出来。

    外面这人推开大门,自行往里去,边道:“你不会抽空解决了?就那一会儿能要你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