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翊看过他许多次脆弱的模样。
这些脆弱里真真假假,真情流露和故意作戏,好像都不是他,又好像都是他。
寇翊现下是猜不透的,于是配合道:“因为不可能是你做的。”
“寇爷一惯自信。”
“没错。”
裴郁离与他对视片刻,道:“我猜,李府货船上一定有许多火/药一类的东西,对不对?”
寇翊静默了一瞬。
“前日天鲲往垂纶岛上运货,熊家兄弟也在。”裴郁离继续道。
他是在引着寇翊往熊家兄弟身上想,寇翊又怎会不知,便问:“你是怕我阻你报仇,因此给我也寻个报复熊家兄弟的由头?”
“天鲲禁止帮众自相残杀,”裴郁离答得倒也坦诚,“我确实怕寇爷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我也没有说瞎话糊弄你啊。”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气息又险些交缠在了一起。
寇翊眉头一挑,终于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下去。
他在与旁人博弈时,常常会把自己置于高处,裴郁离已经体会过许多次了。
“我瞧你是彻底活过来了。”寇翊一哂。
裴郁离偏偏就把声音又放得更小,把字都含在嘴里说道:“是寇爷救回来的。”
寇翊没有听清。
他下意识想要躬身去听,可这时候躬身岂非没有面子?
他没有这样做。
“我说,”裴郁离调整了一下姿势,平躺过来面对着寇翊,“是寇爷将我拉回来的,我很感激。”
“......”
“但是住船爆炸一事,确实有我的责任。”
见寇翊依旧没有言语,他继续坦白道:“我那时想着报复你,于是在熊家兄弟找茬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些暗示。后来,又故意激怒了他们。”
寇翊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
正巧,外面又传来了圆木碰撞舱门的啪嗒一声,有脚步往这边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兢兢业业的窦学医。
裴郁离正在心虚的当口,可他最擅长的就是故作镇定与示弱。
他现在已经极其虚弱了,不用再示弱了才对。
“那个...”裴郁离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嗓子里很干,做这样轻微的动作也是难受的,“小窦大夫来了,寇爷不先扶我喝个药吗?”
“你不是怕苦吗?”寇翊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