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任凭处置。生吃活剐,又或是扔下海里喂鱼,全看主子的意思。”
这听起来可就有些不人道了。
裴郁离脑子转了起来,有了些自己的思量。
“船开出了大魏国域,便不受王法制约,后半个月接受制裁的,就会是这些‘活挂头’。再者,”寇翊眸子似是暗了暗,“人命草芥,如此而已。豪门权贵,又惧什么国法?”
“说什么呢寇爷?”裴郁离抬眼,带着尾音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
寇翊略略瞥他一眼,就觉他那挂着笑的眼睛里似乎有另一层含义。
既猜不透,也就不去计较,又说:“左尊右卑,这条船中间隔着界限,一边是贵胄的极乐,一边是贫民的地狱。你若留心去看,就会发现二者间的沟壑越拉越深,富人只是取乐一趟,贫民...”
“如何?”
“一败涂地。”
裴郁离嗤笑一声,道:“有意思。”
不知为何,寇翊从他的反应里嗅到了一丝“要搞事”的意味,刚准备开口,又听裴郁离继续道:“人之贪念驱使他们上了船,既成为权贵的玩物,又怎能抱着脱身的想法呢?”
寇翊并不反驳,只说:“可你眼前的每一个活挂头,都是揣着丝脱身的希望来的。莫管是穷困潦倒也好,走投无路也罢,这艘船便是翻身的捷径,他们想打这一仗。”
“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声嘶力竭的叫喊紧跟着寇翊的话音尾巴响起来。
人群中有人欢呼也有人捂着胸口作呕,刚才以自己的手作为赌注那人,已经事与愿违,尝到了血淋淋的教训。
“还赌不赌!”
“赌...赌!”那人抽着气,浑身抖得像筛子,“老子还有一只手,赌!”
裴郁离耸耸肩膀,用眼神回复了寇翊的话。
活挂头都快变成“死挂头”了,还谈什么翻身仗?
寇翊瞧惯了各种各样的事,平生秉承的想法便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对于一切人他都不甚在意。
今日话赶着话同裴郁离多说了几句,如此便犯懒不想再谈,于是说道:“此行之雇主皆是要捧在手里的废物疙瘩,缺斤少两都有损帮派名声,我须得仔细盯着。你若想报仇,最好...”
“寇爷让我一个人应付那熊家兄弟吗?”
“我将他们带上船,如今又睁只眼闭只眼,算是对你仁慈了吧?还想如何?”
裴郁离皱了皱眉头,眼睛斜视到一旁的地上:“可他们对你也曾起过杀心。”
“那你便算是也帮我报个仇,不行吗?”
裴郁离眨了眨眼,嘴角蓦地挂上一丝笑,说:“可以,寇爷尽管看我的本事。”
寇翊心里不知怎得咯哒一声,总觉得自己似乎又跳入了裴郁离的套中,这家伙分明很想自己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