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一看,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双手紧紧攥在他的衣摆上。
那手的十根手指的第一个关节尽数被斩断,断裂处噗噗冒着鲜血,抓人却像鹰爪一样紧。
“我不走!我不走啊啊啊——我还没输!”抓住裴郁离的挂头发髻都已经散乱,歪歪斜斜地趴在脑袋上,看起来滑稽极了。
那挂头是把裴郁离当人形柱子,用着鲜血淋漓的手钳住人赖着不走。
旁边有一名小厮扯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外拽,一听那挂头在喊叫,心里一抖,赶紧蹲下去捂他的嘴,低声喝道:“叫什么叫!乖乖呆着!若惊扰了贵客,没你好果子吃!”
“呜——呜呜——”那挂头拼死挣扎,血迹滚烫,顺着裴郁离的衣摆往下滴落。
小厮脑门冒汗,又不敢大声训斥,一边嘀咕着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去扯。
裴郁离被带得摇摇晃晃,身形不稳,直要往前扎。
他真是这出闹剧里最无辜的那个,无论是那鲜血还是耳边的吵嚷,都刺得他头疼。
“放手!放手!”小厮顾不得管周围人,一只手捂着那挂头的嘴,另一只手赶紧去掰他的手指头。
手上的力气都还没落下,面前刀光闪现,一道锋芒贴着那小厮的手指尖利落而下。小厮顷刻间头皮发麻,反应不及,一屁股向后坐到了地上。
那断了手指头的挂头捧着一片衣袍,也一头扎了下去。
裴郁离跺了跺脚,站在原地微微弓身,将青玉枝沾了血的刀尖往那挂头的脸上蹭了蹭。
这才归刀入鞘,含着笑问那小厮:“兄弟,你们这是要把出局的挂头带往何处啊?”
小厮咽了咽口水,顿觉眼前这笑容都有些可怕。
虽说方才那短刀并未伤着任何一个人,可那刀口寒光贴着他手指尖过去的时候,其中的狠厉决绝毫不遮掩。
小厮到现在还觉得后背发凉,揣着一丝惊惧老老实实地答:“去下层仓库。”
“下层仓库不都是活畜食材一类?难不成还关人?”裴郁离起了些好奇心。
“出局的活挂头不好管教,因此下层是有几间屋子用来关人的。”
“哦~”裴郁离点点头,又斜了一眼地上那狼狈不堪的挂头,直起身子走了。
“一日时间到,场间贵客可换挂押注。晚间赌场不闭,各位随意。”
高台侍女又宣告一句,下台离开。
有其余侍女端着银盘走向赌桌区域,将那银盘端端正正置于徐公子的面前,道:“公子以二百两保周家挂头,如今尽数归还。”
裴郁离从第十一局走狗局开始,一直连胜,将周家挂头手中的二百三十二两银子全赢到了手中。
因此,为他做保的两位富户就可以收回此前付出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