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他在裴郁离凝滞的注视下慢慢抬手,抬到裴郁离的脖子侧后方,哒得一声,拧开了什么。
浴池四面的出水口涌出了几柱热水。
寇翊倏地起了身,好心拾起一旁的小木盆,跳出池子,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说:“暖和了吗?池子让给你,慢儿慢儿浪。”
“......”赤身裸体的裴郁离难得觉得有些丢份儿,默默躲开对视,将双眼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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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行驶到大魏中部与西南地区的交界线时,正好一个月的时间。
“啊啊啊————”
随着一道声嘶力竭的惨叫,几个浑身是血的挂头被人从甲板上一推而下,即刻被凶猛的海浪淹没。
小厮们行了凶事,双手于胸前合掌,念叨了几句,才各自对视着走回了船舱。
“啧啧啧,”秦昭在座位上探了探头,问道,“真把人往海里搡啊?是不是太狠了?”
周元巳将一盅刚上的浓汤往秦昭的面前推推,笑道:“秦兄心慈是好事,可那些挂头是自己拿性命做赌,怨不了别人。”
秦昭品了一口那味道极佳的浓汤,点头道:“周兄说得对。”
场上的胜负差距越拉越大,方王两家的挂头几乎所剩无几,败局已定。
只有秦家和周家还能一搏。
这时候,一张四边长桌微妙地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称为输家,是掉了面子的;一边称为赢家候补,是有共同语言的。
现下已经过了子时,方王两位公子都回屋去休息了。
剩下秦昭与周元巳还兴致勃勃地吃着夜宵。
周元巳主意打得不错,他与秦昭的关系拉近得可不止一丝半毫。
“周兄,你就到我身侧来坐嘛,背对着下面,视野总是不好的。”
秦昭发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三次邀请。
事不过三,一次两次推拒是不敢逾矩,那是识体面。
第三次,顺着台阶爬,才叫给面子。
周元巳假意为难了半晌,道:“秦兄是太师之子,我区区一介商贾...”
“哎呀!”秦昭摆了摆手,“你都拿这托词拒绝我多少次了?出来就是玩儿的,讲究这些干什么?不给面子是吧?”
“那...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容易,”一楼的裴郁离刚从最后一轮赌局下场,像是背后长眼似的说,“一个月了,终于叫他坐到主位上去了。”
寇翊对周元巳这个人的一切都很是抗拒,闻言也不回头,而是说:“希望越大,失望才越大。”
“哎,”裴郁离笑了笑,“看来我把你带坏了,你以前可没这么损。”
寇翊斜他一眼,说:“现在也没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