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里字字泣着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肉模糊的心脏里挖出来的。
巨大的仇恨席卷着这一方区域,强烈到极端的恨意终于把熊豫的脑袋砸清醒了。他瞪着裴郁离,问道:“你是来寻仇的?老子杀谁了?”
“他妈的老子杀的人多了去了!没本事就活该被人杀!”疼到极致就是怒,熊瑞根本不想控制自己的怒火,张口便骂,“卖着屁股找上门来寻仇!什么东——”
“老二!”
熊豫双眼急剧睁大,腾腾往前了一步。
“啊啊啊————”
熊瑞只觉得口腔中混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那一瞬间整个额头涨得通红,从嗓子里发出痛苦而尖锐的惊叫。
裴郁离用手拎着熊瑞的半截舌头,眼睛比熊瑞的额头还要红上数倍:“没本事就活该被人杀,说得好啊!把一个柔弱的女子活活害死,多好啊!多值得吹嘘啊!”
他越说语气越重,气息也越发紊乱,把那半截舌头往地上一扔,噗地一下拔出了青玉枝,神情阴鸷而疯狂地直往熊瑞的大腿根刺去。
他另一只手还在熊瑞的喉咙上,熊豫根本不敢上前。
熊豫甚至没有看清熊瑞的舌头是怎么掉的,刀还在下面,裴郁离的另一只手又在脖颈处。
他是怎么动手的?!速度这样快,难不成是暗器?
熊豫慌张极了,眼看着裴郁离一刀下去,他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弟弟的命直接就没了。
是他们小觑了裴郁离!明明从一开始在天鲲见面到现在,每一步都是他们自己走的,他们究竟是何时陷入了圈套当中!
熊豫脑袋里极其混乱,刚才的愤怒也变成了任人把玩的悚然,急道:“住手!住手!你把事情说清楚!”
裴郁离将熊瑞的双腿刺得鲜血淋漓,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青玉枝刀尖对准了熊瑞的喉头,抬眼恶狠狠地盯着慌张无措的熊豫,胸膛剧烈起伏着:“至亲死在眼前不好受吧?你们对着无辜的姑娘下毒手的时候没想过这一天吧!活该被人杀?凭什么?凭什么!”
“这世上有多少人拼命地活着!她从没做过一件恶事,她只是想活着!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她!”堆积多日的仇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裴郁离彻底疯了,他苟延残喘地讨着讨不回来的公道,什么都说不清楚,只有无尽的痛恨烧成了绵绵的火,扑都扑不灭。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小姐于普绛山佛前许下的愿。
“信女李清未,因着自小百病丛生、三好两歹的,总是深居简出,少于佛前祈愿。今日这一来,便想贪心许三个愿望,还望佛祖莫怪。”
李清未说完这话,不好意思地掩面而笑,问身边跪拜的侍女桃华和裴郁离:“许愿太多,会不会不灵啊?”
裴郁离笑道:“三个还多啊?”
“那我许了,”李清未转身过去,虔诚地闭上眼睛,“信女在下,一愿家人合欢,父亲仕途坦荡,母亲平安喜乐,兄长...兄长长点出息,夫子少点脾气。”
“二愿身体康健,保佑信女一日比一日硬朗,多活些时日,多看些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