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不该这么形容,可他切实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烈,要将他从冰冷的寒窖里捞出来。
裴郁离骤然睁开了双眼。
“开心了吗?”寇翊的声音很闷,在他的耳边责问道。
“......”裴郁离愣了许久,眼眶里的泪也翻腾了许久,终于哑着声音道,“脏。”
地面很脏,他的衣服很脏,他的脸很脏,他的手也很脏。
他整个人都是从血沼里爬出来的,他不知道爱干净的寇翊为什么还愿意来抱他。
“你知道脏,”寇翊不习惯说什么软话,不知道裴郁离身上有几处伤,也不敢太用力去抱,只是吁出了一口气,问,“死在这里不是更脏?你...究竟是在折磨谁?”
“我...”裴郁离呜咽了一声,带着浓重的哭腔,低喃道,“我只是...真的太累了。”
后面的一堆人一边被这暗室里横陈的两具尸体闹得作呕,一边被这无故的卿卿我我搞得头大,有人小声絮叨道:“这他娘的是要干什么?逮凶手还是谈情说爱啊?”
“还没看明白吗?这天鲲管事的铁了心要纵容,咱可管不了,上去让大人物们做主吧。”
他们没想到的是,四位大人物也根本做不了这天鲲管事的主。
寇翊半搀半抱着将裴郁离带上一层之后,才清清楚楚瞧见了他的全貌。
一身白白净净的新衣服被染得红一块白一块不说,还被撕扯成了一条一条,连身体都遮盖不全。白皙的脸也被不知是谁的血糊了一层,额头有些轻微的发烫,想是连续受的伤上劲了,又要发热。
这时候寇翊心里只有焦急,将什么交不交待的事情全放在了脑后。
在楼梯口看见秦周王方四个人时,他完全不屑于理睬,先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外袍扯下披在裴郁离的身上,随后抱起裴郁离便一阵风似地向客房而去。
“......”秦昭眼睛睁得溜圆,被气到失语,半晌才怒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秦昭堂堂太师之子,生下来就高人一等,此次从京城南下游玩也是第一次,哪里知道什么天鲲帮不天鲲帮的,只知道这群臭押镖的放肆极了!
姓王的公子赶紧跟着哄:“秦兄莫急,天鲲帮在东南沿海一带威势颇大,帮众仗势欺人惯了,难免有眼不识泰山。”
“有眼不识泰山?”秦昭更气了,“本公子自打生下来,还没人敢在我头上撒尿,今日可算是给我开了眼了!”
他越说越气,罢了嘭地甩了下袖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东南民风剽悍,人的胆子倒是都不小啊!”
一旁的周元巳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南区域人士,不由得移开了脸。
他将视线投在了远处刚刚关闭的客房门上,眉头紧锁起来。
事情从一开始发展到现在,没有给周元巳思考的空余。可他现在捋明白了,姓裴的和姓寇的对他都有无来由的敌意,天鲲帮这十年来同样对周家有无来由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