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觉的心思已经转了一圈,又道:“若只是如此,在下怎会多此一举?黄荻可是亲口承认了连同贵帮寇翊共行叛乱,厉害得很呢。”
*
东南海岸,寇翊望着远远而去的小船孤影,心中有些疑虑。
裴郁离将那一整壶的水全用来漱了口,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随手一抛,便将那水壶丢进了海里。
抛掷而出的曲线闯入了寇翊的眼帘,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寇翊先对着裴郁离看了看。
后者呕了这一遭,总算是活了过来。脸色恢复如常,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他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无辜道:“都脏了,你又不会再用。”
“欠我个水壶,我记下了。”寇翊又看了眼那被用来擦了嘴的外衫,忍无可忍地从裴郁离的腰间抽出青玉枝,直接将那块布料割了下来,道,“还欠一件外衫。”
裴郁离伸出一只手:“那你给我些银子,我买了赔给你嘛。”
“你可真会做生意。”
“我不跟你做生意,都是自己人。”
“......我看你是吐舒服了。”
“还行,”裴郁离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说道,“帮主找理由可真敷衍,天鲲那么多的船只,就算是远洋航行出了船队,也不至于连条接人的船都没有吧?”
寇翊腿蹲得有些麻,先站了起来,顺带着挡住了裴郁离面前的大部分阳光,道:“你还有心思听这些?”
“我是吐得有些狼狈,可耳朵又没聋。”
“范哥说不回帮,那便不回。”寇翊看见港口的那些帮众都已经散开,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了,“这样也好,不耽误午饭。进城寻个客栈打尖,晚上便也在城中歇息吧。”
裴郁离眯着眼睛看他,“城中可多的是我的画像,我不想被官府抓走。”
“那怎么办?你想在这海滩上睡一夜吗?”
“也不是不行。”
寇翊哑然了片刻,面色沉了下去:“然后呢?吹一夜的湿风,再烧上个一天一夜,午饭晚饭都只喝海水,是不是再好不过了?”
“我...”裴郁离看出他是真有些生气了,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大街小巷全是通缉我的告示,我多害怕啊。”
寇翊看他这乖顺的模样,气又气不起来,笑又笑不出来,只能叹了口气,问道:“既无故受了冤屈,你就一点都不想洗脱罪名吗?”
这话寇翊在李家货船上问过一次,那时裴郁离毫不犹豫地反问:清白有命重要吗?
显然是随口胡扯。
如今再问,裴郁离的表情似是一凝,嘴唇微微动了动,才说:“你就给我留个念想吧,桃华可是小姐唯一的贴心人了。”
寇翊一时气闷,心道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