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猜,”曹佚秋眯着眼将窦学医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与方才不同,他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投诚、求情、送死,你选哪个?”
窦学医嘭地往地上一跪,想都没想,抬手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这一巴掌打得重极了,一声脆响,嘴角立刻便涌出了血。
曹佚秋的目光略略顿了顿,又笑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窦旻,我在问你话。”
窦学医被这声称呼刺得抑制不住地浑身发起了抖,他打从心底里害怕,害怕极了。可他咬死了牙,没有表现出恐惧的情绪,而是缓缓抬起了头,视线自下而上,终于对曹佚秋看了过去。
“义父,”窦学医嘭地将额头磕到地板上,没再起身,而是继续说道,“旻儿不孝,前来求情!”
“......”曹佚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在脸上僵了一瞬,片刻后,他才转身看向岛上,阴鸷的云全笼在他的眸子里。
“求义父开恩!”窦学医的声音紧跟着剧烈颤抖起来,“放寇翊一命!”
曹佚秋突然发出了几道悚然的笑声,对着下属吩咐道:“留下寇翊的命,将他带过来。”
语罢,曹佚秋的目光从跪作一团的窦学医背上缓缓擦过,落到对面船只的翟觉身上,“翟舵主做好了全部的谋划,现今需要多少人手?”
翟觉嘴角一勾,将自己受伤的肩膀往前顶了顶,道:“寇翊也伤了我,曹帮主不给我个交代,却要赶我走吗?”
“翟舵主还不趁早去完成大业,”曹佚秋少了几分耐心,“今日你来了多少人多少船,天鲲也派出同样的数量跟你回去。”
翟觉虽觉可惜,但也绝不再讨这份嫌,自然伪笑着应下了。
天鲲帮刚经过一场自家的混乱,便派出了一大半的人去凑人家的热闹,港口的船只列队而出,许久,海域明显空出了一大片。
垂纶岛的打斗已然停止,几十个天鲲帮众将寇翊围在中间,往着主船处带。
即便此时的寇翊已经失了兵器、失了绝大部分的力气,每走一步都是一个磕绊,可那些帮众依旧小心翼翼地盯着,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帮主,”曹佚秋的属下看了一眼那情形,殷勤道,“叫那寇翊近您的身未免有些危险,不如就叫他在船下跪着。”
曹佚秋似乎是想了想,饶有兴趣地开口道:“跪?”
他又对窦学医说:“旻儿,你说让他跪是不跪?”
“......”窦学医始终伏在地上,听到这话却没有立刻回答。
寇翊已经走到了甲板边,他的身形剧烈地晃了许多次,最终支撑不住地仰面倒了下去,太阳光毫无遮挡地照进他的眼睛,他闭了闭眼,抬起手遮在额头上。
曹佚秋居高临下地看着寇翊,却咬着字对窦学医道:“起来,我在问你。”
窦学医的喉结上下翻滚了好几遭,他用颤抖的手臂支起上半身,答道:“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