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观感受到他的变化的,便是那个叫窦旻的孩子。
窦旻发现,他的义父与从前大不相同了,这份改变仅仅发生在帮派建立后的半年之内。义父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渗人的阴毒,义父看旁人时也总是露出不怀好意的凶光。
五岁的窦旻切切实实深受其害,因为曹佚秋开始按捺不住他的暴虐,他开始虐待起窦旻来。
过往不堪回首,窦学医白日里被曹佚秋狠狠一拍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他的嘴唇也在抖,却不再隐藏自己的惧意,而是任凭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你一直认为老范抢了你的一切,这‘一切’中,包不包含我?”
曹佚秋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的喘气声粗重了几分。
天鲲初建的那几年,曹佚秋与范岳楼各自分管几个舵口,平日不常见面。在这样的距离下,曹佚秋日益滋生的野心与贪欲也被好好地掩盖着,他暗中与范岳楼较劲,幻想着终有一日能独掌天鲲的大权。
直到那一日,不听话的窦旻从他的囚禁里偷跑了出去,溜进了范岳楼的住船。
曹佚秋也不知窦旻同范岳楼说了什么,但范岳楼来找了他,对他说:“窦氏夫妇于你我二人皆有恩,旻儿便交给我养几年,让我尽尽心意。”
这是范岳楼第一次从他的手上抢东西。
没错,范岳楼把他的义子抢走了,既然能抢走他的义子,以后便会从他这里抢走更多。果然,帮主之位成了范岳楼的,人心也归了他范岳楼。
曹佚秋被窦学医这一句话戳中了心,一股闷气萦绕在他的心头半晌,突然,他伸手掐住了窦学医的脖子,迫使窦学医抬头看向他。
“长了多少个胆子,跑来这么质问你的老子?”曹佚秋不想回答任何问题,只是继续道,“范岳楼没本事当你的靠山,看清楚你膝下的软骨头跪的是谁,是你老子我!”
“真的吗?”窦学医脸色憋得通红,不知其意地这样问了一句。
主船内竟然刮进了一缕风,顺着烛火缠绕了一圈,又拂过地上那本帮众名册,书页哗哗地翻动了几下。
原来是有人从舱门外进来,匆匆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窦学医就在这同时又开口道:“起初失去父母那两年,你待我真的很好,可那两年的恩情不足以弥补后来的一切。”
“帮主!”外面的帮众竟然一边走一边喊了起来。
曹佚秋侧头望向房门。
“曹佚秋,你我从此恩断义绝。”窦学医的脖子还被曹佚秋扼在手中,却说出了这样不要命的话。
只是门外的帮众已经迫不及待嚷道:“剩余帮众的数量不对,属下带来了名册,请帮主过目。”
曹佚秋的目光猛地打在了那地板上敞开的帮众名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