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高兴,有人比他更不高兴。
寇翊这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讲究,实则什么都讲究得很。守时守点,曾经是他对手下帮众们的最低要求,现在也会成为他考量生意伙伴的最低标准。
而这姓濮的,连最低标准都没能达到。
寇翊很、不、高、兴!不高兴到连头都不想抬。
裴郁离好歹谨记着先生的教诲:初次见面的礼仪很重要,贵在自信从容,让人如沐春风。
他身边这位已经让人如坠冰窟了,作为寇家暂时的二把手,他有责任有义务调节气氛,把这春风先吹起来!
想到这里,裴郁离摆好了笑吟吟的脸,准备先起身打个招呼,再解释一句“先行食汤是为失礼,实在是因为身体有恙,还望见谅”云云。
谁想姓濮的先轻轻哼了一声,道:“客人未至,寇老板怕不是要把菜都上全了?”
裴郁离正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住了。
他自己要解释可以,人家上来就挑茬,反倒叫他不想解释了。
此时,寇翊在一旁悠悠道:“正有此意。”
濮阙辛一愣。
在濮大少爷的认知里,自家是晋阳城的大商户,而寇家只不过是东南区域的地头蛇。他肯南下,对方应当供祖宗似的拱着他,求他合作才是。
这不对,这可不对!
可惜濮少爷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已经有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自外向内传来。
“堂兄在哪间?”
“这间这间!”
小二无比殷勤地将濮盈引到了包厢门外,门内几位便见一位衣白胜雪、玲珑剔透的年轻女子踏着轻快的步子进来。
她的发顶盘着两根俏丽的麻花辫,以一月白发带揽到身后,与及腰墨发融在一起,额前几缕轻薄的碎发更显朝气。
衣物并不厚重,相反的只是薄薄的两层,肩上还披着一层薄薄的月白披肩。
都说北方人粗狂,南方人清丽。
这两相对比,光就外貌而言,只能说寇翊不像南方人,濮盈不像北方人。
裴郁离下意识冲寇翊瞧了一眼,心道这东南水土能养出寇翊这么个大高个子也实在是不容易。
他的心思刚跑偏了一瞬,便听得濮盈问道:“堂兄怎得还不...”
也不知为何,那声音顿了顿,裴郁离再回过头去,就看见那姑娘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似乎像是出了神,呆呆愣着才将剩下的话说完。
“怎得...怎得还不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