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心乱如麻。
他已经喜欢上这里了,若是被赶走,他会舍不得的。
镇长瞧他眼圈都红了,急声道:“宴平啊,我可是拿你当我的忘年交,你这样吞吞吐吐的可不是至交好友该有的样子。”
程宴平咬着唇,末了还是决定赌一把。
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呢?若是龙门镇容不下他,他便去小苍山,搭一间屋子。
“张叔,我想问你这里可否能寄信去岭南?”
岭南。
镇长眉头一皱,难得收起了玩笑之色,将程宴平拉进了屋子里,又关上了门窗,才道:“写信去岭南?你什么人在岭南?你可知......”
程宴平点头。
“张叔,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可是在岭南的是我的至亲,若是可以我想看一眼他们的亲笔信,知道他们安好即可。”
镇长抚着额下长须。
程宴平见他半晌没答话,垂着脑袋道:“张叔,您要是忌惮我的身份,我...我可以走......”
镇长瞪圆了眼睛,喝道:“胡说,我又没赶你走,再一个只要我在龙门镇一日就不会让人赶你走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你家族既然有罪被流放,那也是你家族的事,与你又不相关,况我虽老了,可眼睛却不瞎,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为人。”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说完又拍了拍程宴平的肩膀。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程宴平的眼睛酸涩的厉害,他强忍着没哭,抬头对着镇长笑了笑,“张叔,我瞧着您顶多也就四十来岁,别一口一个老了,把自己都给叫老了。”
镇长见他这个笑比哭还难看,给他丢了个定心丸。
“有一个胡商的商队,每年冬天都会往南去,我与那商队的主事还有点交情,到时候跟他说一声应该问题不大。”
程宴平又惊又喜,长揖到底。
“谢谢张叔。”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张婶听到说话声,扯着嗓子喊:“是不是小后生来了啊?晚饭刚做好,要不留下一块吃点,我再炒两个下酒菜,你陪着你张叔喝点?”
程宴平道了谢,不顾镇长的挽留,匆匆的就走了。
“婶子,谢谢你的好意,下一回吧。师傅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瞧着程宴平轻快的跟只鸟儿似的步伐,镇长摇了摇头,对着厨房里的媳妇道:“老婆子,你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人家正如胶似漆的时候,哪有空陪我们两个老东西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