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过不惑的人里,他算是难得的英俊,因着常年习武,身形也不若寻常中年男子那般大腹翩翩。
可若将他同正当年的齐缚石相比,他眼角眉梢的疲态都是那样鲜明。
齐思明宛若对她一见钟情,不过半个月,整个九华宫便都知道宫主喜欢上了寄居宫中的关姑娘。
关抱玉难免去想,这是齐思明的手段。
他仿佛惯于风月的老手,一点推波助澜的流言,让她陷入惶惶之中,再有温柔情深的几个眼神,引她日夜猜测,最后攻城掠地,步步吞吃。
齐思明听她念诗时,神情缱绻。
关抱玉看到的那一刻,想到的却是齐缚石,想起他因为她读过书而惊喜得微微挑起的眉眼。
她曾经以为那是因为齐缚石爱她身上的书卷气,可现在想来,这份爱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有别的人会喜欢。
齐缚石曾说,不到一月他便会回来,可到了最后,他花了整整三个月才重新回到九华宫。
回到九华宫后,他再次敲响了关抱玉的门。
关抱玉不再住在离齐缚石有半个长廊那么远的客房,而是搬到了离齐思明住处颇近的一处别院,听闻这原本是贵客方能住的地方。
关抱玉打开门,看见有些憔悴的齐缚石,他人晒黑了些,面上还有来不及处理的青色胡茬。但他眼神清澈,没有缺少睡眠的血丝,衣着整齐,带着少许尘土,既不像回来后匆匆换了换外衣,也不像一路风尘赶赴。
关抱玉心中便有了数。
她微微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神情凄楚。
齐缚石亦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几番酝酿,终究还是开了口:“我听说,叔父他对你有意。”
关抱玉好像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她藏在心里,看着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另一个她唱念做打,试图同齐缚石一较高下。
关抱玉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眼中甚至还盈着些许未落的泪水,让她看起来那样伤心无助。
她对齐缚石哭道:“齐大哥,怎么办,整个宫里的人都在传我要嫁给你叔父,可我真正想嫁的人是你啊。”
显然,若她想嫁给齐思明,那些流言蜚语算不了什么,可她要想嫁给齐缚石,这些话无异于刮骨钢刀,是要她的命。
齐缚石懊悔地往墙上锤了锤,道:“我当日便不该非要等叔父回来再宣告,当时便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才对。”
关抱玉一把抓过他的手,轻轻吹着他手上蹭破皮流出血的地方,眼泪落在上边,让他疼得微微握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