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州知道,?凡事皆有八面,从每一面看去,都可能看见截然不同的“真相”。而他需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寻到不同面的诉说,拼凑出完整的过去。
可他到底是人,超脱不了先入为主的囹圄,?听见萧应苇所述,很难不微微皱眉:“谢狂衣也喜欢过宛凤?”
萧应苇注意到那个“过”字,?微微挑眉,带着嘲意道:“都说美人乡是英雄冢,任他刀剑霸道几分,说到底也不过一个男人,拜倒美人裙下,又有什么奇怪。”
他这嘲讽三分冲着谢狂衣,?七分冲着自己,?堪以指桑骂槐相比。
谢连州拧起眉头,?其实不解:“前辈后悔了?”
萧应苇端起酒坛大口饮下,酒液因他奔放倒法从坛中争先恐后流出,?顺着他的脖颈沾湿他的衣裳,让他一身酒气。
分明想了这些年,?可他仍然想得透,却参不破。萧应苇苦笑道:“并非后悔,?也并非觉得她不值得,只是恨自己太过无能,因一副皮囊赔了一生。”
他曾想过很多次,若那一日临安湖边,他救起的少女没有宛凤的容颜,?仍像宛凤一样同他嬉笑问好,他会怎样?
大抵他会同她笑笑,并不后悔救了这样一个可爱姑娘,但他会挥挥手,从旁走过,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一言不发地跳入湖中,为她捞起那副长命锁。
于是他终于知道,如果没有那副容颜,他可能不会爱上宛凤,可在彻底爱上她以后,她的容颜早已不再重要,此刻便是宛凤年华逝去,容貌不再,他也无法再回头了。
他知道,美人是没有错的,不管他们肤浅亦或深刻,生就一副花容月貌并非他们的罪债,是沉迷皮囊的人自己的过错。
萧应苇一口气喝完了一坛酒,虽然酒液有大半落在他的衣裳上,而不在他的愁肠里,但仍足以使他微微醉去。
谢连州道:“前辈,我想听听当年的事,不管是同宛珑、宛凤有关,还是谢狂衣、舒望川一流。”
萧应苇半醉半醒,多少还能理解谢连州的话,下意识道:“你为什么要了解这个?”
谢连州道:“寻一个公平罢了。”
“听不懂。”
萧应苇嘟哝两句,趴在了桌上。兴许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当年那段往事除却被说书人写成江湖八卦以外还能有什么其他作用,萧应苇到底是放心地回忆起来。
毕竟于他来说,能找个人分享那段时日,也是一种寻求解脱的方法。
萧应苇在临安碰到宛凤四人后,愣是待在宛凤身边不走了。宛凤大概对此习以为常,又因他为她捡回长命锁,常对他温言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