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苦笑道:“真没想到,你竟会有与小僧刀剑相向的一天。”
“看看你想害的人是谁。”
“一个渴望解脱的老鬼?”
“他是我师尊。”
虞扶尘平静作答。
他清楚玄难有贼心没贼胆,狠不下心对那人出手。
此刻风长欢阖目而眠,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不愿扰了他的安宁,虞扶尘收回直逼玄难的凶刃,喟叹一声。
“药要糊锅了,你去看看。”
这是在给玄难台阶下,后者不置可否耸了耸肩,临出门还不忘回望一眼并无异状的风长欢。
难道真是他敏感了?
他不情不愿悻悻离开,听着脚步声渐远,虞扶尘才揉一把发僵的脸,抚着那人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背,柔声道:“好了师尊,该醒醒了。”
风长欢毫无反应。
“……我都看见你睁眼了,别装了。”
“嘘,没醒!”
其实虞扶尘对此不抱希望,只是看到玄难离去时,那人指尖若有若无的抽动一下,还不敢确认。
诈他一次,没想到抓了个正着!
风长欢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在二人吵嚷着令人不得安生时,亦或是更早。
他心中对狼崽子有所亏欠,不知如何说明一切,索性装死到底。
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耐性,信心满满隐瞒到底,终是在听到那一声酥到骨子里的师尊后土崩瓦解。
急切的爱意令他欲-火中烧,恨不得扑上去将人拆吃入腹。
“多日不见,师尊就不想睁开眼来看看我?”
“嗯……想。”
带着些孩子气,风长欢睁开一只眼来,眨巴几下才让视线聚焦,模糊中定格了熟悉身影。
他愣愣看了多久,虞扶尘便含笑与他对视多久。
半晌,他才以沙哑的嗓音道:“你好像……长大了。”
面上稚气尽褪,眼中饱含炙热。
“当年生离死别,师尊一缕幽魂握着我所有记忆独自逃到幽冥鬼域,我本想随你一同赴死,却被无情推回人间,继续忍受凄苦煎熬,独自守着我们看过日升月落的茫茫天地。这种绝望经历一次都是足以烙入魂灵的痛楚,我不准……不准你再离开我,师尊!”
沉睡的十年,受尽折磨的十年,于风长欢而言,寒泉冻结他的身体、他的寿命、他的一切,死时只有二十二岁的他,如今重返人间,仍是二十二岁。
反倒是未及弱冠的徒弟成熟许多,心性被人世百态打磨掉棱角,少了从前的蛮横无理,翩翩少年已成俊逸青年,独独他驻足原地,荒废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