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苍终于明白那样不屈的父亲为何一死了之,如果对手是这个人,根本毫无胜算,他分明是舍了自己的性命,换来两个儿子的生机。
但苍没有想过替父亲复仇,至少这时没有,他掂得清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在帝尊面前渺小如蝼蚁。他还年轻,何必飞蛾扑火?
苍疏影虽死,但苍氏还有存在的价值,在千百铸剑师中,帝天遥选定了苍,在全族上下的注视下钦点了他,认可了他的本事。
苍永远都记得帝天遥当日勾勾手指,让他走出人群时的神情,带着对世人的鄙夷与不屑,又怀着一丝期待与丁点儿愧疚。
那时苍想,会不会在这个男人心中其实……父亲还是有一点重要的,哪怕只有一点。
于是苍无视了族人或是艳羡,或是不甘的目光,跟在帝天遥身后去往禁地,只为求个解答。
他看到那个男人负手在前,永远高扬着头,难怪他不闻人间疾苦,难怪……他看不到寒谷中还未冰封的血迹。
这个人的心,比千年寒冰还要冷,妄想感化只会痛不欲生,倒不如相损相杀,以卵击石也总有击碎他的时候。
只可惜,父亲的死在他心中无足轻重,转瞬即忘。
帝天遥站在不冻泉边,掌心悬于水面之上,灵力带着刺目强光砸向水面,激起一片巨大水花。
帝天遥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问苍:“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苍想答:是父亲的埋骨之地,他就沉眠在你脚下,永远也睁不开眼了。
但他摇摇头,只字未提,眼看帝天遥开启不冻泉下的密道,招呼他跟上前去。
“这是孤皇藏品的禁地,苍疏影镇守此地多年,孤皇放心的很,所以这些年也不曾有人踏入此地。”
苍有些后悔了,居然在死后,他也让父亲守着这毁了他一生的鬼地方。
他问:“帝尊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代替父亲吗?”
“不,再多破铜烂铁堆在一处也是无用,既然苍疏影不愿做这事,往后也无须人做了。”
帝天遥随手拿了一把长刃隔空抛向苍,他接在手里,沉甸甸的,差点绊倒。
“你不善铸剑,也不能淬血,那么,熔魂可会?”
“从没试过,父亲不准我熔炼兵器,他相信每把刀剑都有魂灵寄宿其中,擅自熔铸便是毁了一条命。”
“还真是他的作风,但这些废物于孤皇而言又有何用?孤皇很看重你那时对剑匣的设想,欲熔精魂灵魄造就刀剑之灵。你手中的那把名为白虹,孤皇命苍氏深探此剑是否有剑灵寄宿,多年无果,可见是把死剑,你便熔了它的魂去铸造断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