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哪挪得动我爹。”
“算了,”碰上这么一家拎不清的,季秋婉就是有心思帮,也有点烦了,“走吧。”
“唉!”
“证件什么的拿齐了吗?”
苏秀秀拍拍包:“都带着呢。”
……
两人的工作落实,刚刚提着包袱离了村,苏家就接到了一袋子营养品和另一封挂号信。
这袋子营养品本来是跟前面两份工作名额一起寄的,只是营养品走的是平邮,工作名额寄的是挂号信,所以错开了两三天,跟后面的挂号信在县里碰了头。
季秋婉把信递给苏老爹,拿了剪刀一边小心地拆布袋,一边笑着跟苏老娘道:“四弟没口福,你看他要是再晚走那么一会儿,小妹寄的这些不就吃上了……”
“扑通”一声,苏老爹捏着拆开的信,一头从炕上栽了下来,当场就闭了气。
苏老娘吓得喉咙咯咯作响,却喊不出话来。
季秋婉猛然一咬舌尖,放声朝外叫道:“苏青——”
声音尖锐得都变了调。
老大吓得一哆嗦,放下挑水的扁担,瘸着腿就冲进来了:“咋了?咋了?咋……”
季秋婉抖着手,将苏老爹扶住起来,抬头见丈夫傻站在门口,不由吼道:“还不过来背了爹去医院。”
“哦哦……”老大已经不会思考了,大脑都是空的,季秋婉一个指示他一个动作。
这会儿苏老娘也回过神来,一边朝外叫着老二、老三,一边下了炕,拽过苏老爹捏着不放的信看了起来。
早年刘英在家养病时,教过她识字,后来解放了,村里开了扫盲班,她也跟着上了两月课,遂一般的字还是认得的。
苏老娘捏着信,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眼,什么叫“建业牺牲了”?建业!哪个建业,哪个建业……
她心里不愿承认,这写的是她自小养大的孩子,眼泪却啪啪的往下掉,心痛得无法呼吸。
老二不在,带着人上山了。
老三跟几个媳妇呼啦啦地冲进来,七手八脚地将苏老爹抬到外面,老三背着往村口跑,季秋婉一溜风地冲到大队部去借牛车。
老大忙去抱了家里的被子,瘸着腿去追。
老二媳妇一见,忙过来跟苏老娘拿钱票,结果一进屋,就见老太太捏着信,抖得跟筛子似的哭得无声无息,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