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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立根锯木头的动作顿住,像是发条卡住了东西,戛然而止再也动不了分毫,他捏着锯子的手掌攥紧,黝黑的皮肤下青筋冒起仿佛里面血液在无声的翻滚,随后他微微支起背脊,眸色暗沉,声音沙哑透着压抑,却凭空生出了一股倔强桀骜的气质,“还是那句话,我不当人哥哥。”

    李月秋一腔的紧张怯弱因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愣住,讷讷的问,“什,什么?”然而在看清陈立根那双带着决绝的眼睛,她顿时沉默了。

    她记得陈立根这个熟悉的神情,熟悉得让她现在都记得清楚又分明,记得陈立根当时的,每一个棱角每一个动作,这让她瞬间就明白过来陈立根的意思。

    李家和陈家两家交好,从爷爷那一辈到他的父亲情谊都不错,不然也不会定下亲事,她和陈立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好。

    陈立根小的时候是村里的孩子王,很受欢迎,完全不像现在被人喊打喊骂的,他小时候虽然也是像现在这样很不怎么爱说话,但那时候他家里还没有被烧,家境殷实,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兜里放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零食,所以去哪身后都跟着一群乌泱泱的小伙伴,他会带着她去树林掏鸟蛋,给她摘最甜的樱桃。

    两人的亲事是从小就定下的,两家都默认她长大了是一定要嫁给陈立根的,板上钉钉的事,但等她懂事一点,恍然惊觉要嫁给一直当做哥哥的人,她心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打结的毛线,越理越乱,那时的她对感情懵懂似懂非懂,爷爷说过,等她大一点就把她嫁过去,到时候她就是陈家的人。

    不过她10岁以后上学就住到了县上,县上和乡下环境是完全不同的,身边熟悉的人也从爷爷变成了小叔小婶,受的熏陶文化也和往日的有很大的差别,小婶经常和她说的却是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处朋友要有感情基础的,农村包办婚姻是老旧的封建思想,不正确早该割除。

    年少时有些东西不到一定的年龄不经过成长是不会明白的,就像那个时候十几岁的她,看不懂也不看清,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状况。

    于是她便和陈立根说她一直把他当哥哥,自己是喜欢他,但那是哥哥的喜欢,和大有哥一样的哥哥。

    她记得那时候的陈立根也是用这种决绝又桀骜难驯的语气告诉她,“我要么当你男人,要么什么都不当,哥哥俺不做。”

    李月秋此时又看到了他这样的表情,不同的是这次陈立根那双漆黑的眼眸静谧了很多,像是把无边的愤怒全都湮灭在了心里。

    她沉默了下去,有一肚子想说的话,但这会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晓得说什么才是合适正确的,心中惶然一片,眼眶渐渐红了,水润的眼珠泛起了雾气,贝齿咬了下鲜红的唇瓣猛的伸手拉住陈立根的衣角。

    她骤然的靠近让陈立根僵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他把人扛回来的时候就晓得眼前的人几乎没什么重量,轻的像是一片白羽毛,但现在被拽住的衣角沉甸甸的似甩不脱,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震惊着眼眸看着鲜灵灵的人一点点的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