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画技,简直全无神韵!”一个画师捏着笔气得直发抖,“不过是小儿都可的模仿之作。”
“不错,陛下难道是想要推广此等绘画之法?若是世间人人皆以此法绘图,只有形似而没有神似,画坛危矣,届时,我等有何颜面去见先人?”
不过,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觉得各位同僚反应有些太大了,陛下毕竟什么都没说,如果大家反应过于激烈的话,说不定反而会惹怒洪武帝。
这人是个年长的画师,见多识广,也不像小年轻们那样一腔全是热血:“若此画如你们所说人人可学,也就意味着人人都可会,到时候铺天盖地的皆为此等作品,大家还会稀罕吗?”
他的视角有些奇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话一出口,画师们的头脑便稍稍冷静了些,纷纷表示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
见状,老画师又安抚道:“你们要相信我们传演千年的学派,我等之画,均是储于心,再形于手。观者如何看,画者如何画,皆不经眼,而经意。”
说着,他指向了一个画师绘到一半的风景画,举例道:“就如这山水画,绘山不是山,绘水不是水,能看出几分皆是个人审美意趣,若是能遇到赏读出画中意的,那便是知己。画同乐一样,都是从心而交友。而你们所说的新画一眼便可看到底,画者与赏画者不过是表面交流,实则全不走心。”
“诸位,若我所料不错,陛下忽然尝试新画应是另有目的,只是此等目的非我等可以打听,老夫建议各位还是莫要细究。”
这一说反倒引起了年轻画师们的好奇心,他们都打量老画师一贯是个心软,于是拽着老画师好一顿缠磨,非要他说个明白。
实在拗不过这些年轻人的缠磨劲,老人轻叹一口气,提点道:“何画要求全然的准确,一分一毫也不可错?”
这句提示已经够明显了,再说就要触及雷区了。听得懂的都闭口不敢再言,听不懂的也没敢四处打听,现场气氛稍有回落。
众人在互相劝说和安抚之后,重新回到了画案上,只是心已经不再宁静如水,落笔也无端生出了几分急躁。
蓦地,有一呆头呆脑的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拍手出声道:“我知道了,是舆图和城防……”
他话没说完便被众人齐齐捂住了嘴。
嘘,不要命啦,这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老人口中所言和洪武帝心中所想对上了八九分。
但他还是不够了解洪武帝,洪武帝是做二选一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