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没听见,他好像在这一刻被一种东西隔离了起来,世界静寂,他耳朵里只能听见唯一一种声音——关彭程说话的声音。
他盯着关彭程的嘴唇,听见他说——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推洛鸣山的。”
……
全世界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如数回归。
赵行闭上眼,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
啊。
他刚刚在期待什么?
真是无聊。
坐在测谎椅上,赵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种椅子不能对儿童使用,可是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如果他在这里把当时的真相说出来会怎么样呢?
只要他说出真相。
洛鸣山的懦弱与谎言就会大白于天下。
赵行心脏忽然跳得很快,他五指抓着电椅的扶手,嘴唇动了动,看向关彭程:“我……”
他停住了。
“我可以离开了吗?”赵行垂眸。
关彭程愣了一下:“可以。”
赵行站起身子,垂下眼,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
算了。
已经了结的案子,还提它干吗?
说出真相就能将他“被教育”的一年时光抹去吗?
说出真相,就能在洛鸣山身上完全复刻他曾经的遭遇吗?
不会的。
“想让所有人相信自己是清白的”这个愿望属于七岁的赵行。
不属于十九岁的赵行。
十九岁的赵行只想活得随心所欲,变得更坏更嚣张一点,成为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恶人。
然后被选到“地上”去。
至于洛鸣山……
洛鸣山的卑劣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洛鸣山该受到的制裁他一个人施予就行。
让别人惩罚,哪有他亲自动手来得痛快。
……
赵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不久前洛鸣山的泪眼。
当洛鸣山以为自己要被卖掉时,整张小脸都变白了,可他眼角是红的,睫毛也湿润了,漂亮的眼睛像隔了层玻璃似的晃荡着泪光。
……惹人心痒痒。
赵行摸了一把脖颈的伤口,眯起眼。
啊。
他今天因为洛鸣山受了伤。
是不是该去讨些利息呢?
赵行刚走出门,便看见洛鸣山背对着他,站在走廊尽头。
旁边还有那个今天遇见的年轻狱警在和他聊天。
年轻狱警:“那个赵行……他好凶残啊,我进来这么久,还是第一回 见到有人一次能扣上两百多分,你都不怕他的吗?”
赵行得意地勾起唇角。
是吧,很凶残吧,很可怕吧,很无可救药吧。
看样子他现在的名声已经刷得差不多了,至少在这个年轻狱警的心中应该是no.1了。
见洛鸣山没说话,年轻警察也不觉得尴尬,一个人自问自答:“也是,你是他老婆,你怎么会怕他?”
赵行:“???”
年轻狱警若有所思:“我同事们都说,那赵行虽然看着很凶,但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老婆才和人起争执的,所以也不算无可救药,比那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苏格好一万倍呢……”
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