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门槛,“啪嗒”一声滴了下来。
皇上攥紧了被褥,魂儿已飞了一半,耳旁却好巧不巧又是一道清晰地声音,“冤啊……”
皇上瞪大了眼睛,声音卡在喉咙里,半晌都没能发出声儿,终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今儿早上一醒过来,皇上便差了王公公去侯府找范伸。
如今见人终于来了,将其当成了救命稻草,着急地道,“爱卿,昨夜他们回来了,回来找朕鸣冤啊……”
范伸也没问他是谁回来了。
转过身神色平静地递了一杯茶过去,“皇上放心,此处是乾武殿,历代帝王所住之处正气浩然,不干净的东西,不敢进来。”
范伸说完又转身同王公公道,“劳烦王公公跑一趟护国寺,请常青法师进宫,做一场法事。”
昨儿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个个都被吓糊涂了,倒忘记了要去请法师。
皇上更是乱了心神,此时见范伸态度冷静,思路清晰,才渐渐地安下心,皇上没让范伸走,让他坐在了身旁,“你就在这,陪朕一会儿。”
这时候,谁来都比不上范伸在他身旁呆着时安稳。
都是两个狠毒之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死后都会下地狱。
彼此相似的两个人,总会给人一种安慰。
两人坐了一阵,皇上便同范伸掏起了心窝子,“当年也怪不得朕啊,要不是他秦家非要同太子搅合在一起,朕也不会对他产生忌惮,秦将军手里可有十万兵马,足以威胁到朕……”
是以,他才设局安了个私藏火药,企图谋反的罪名,抄了秦家,一家六十余口一个不留。
抄家时,秦家的大公子还在战场上杀敌。
然凯旋而归之日,等着他的并非是帝王的奖赏,而是手铐脚镣。
后来在地牢中得知,秦家已无一人存活后,便一头撞死在了牢里,临死前曾咒诅过皇上,“自古昏君,有何好下场,我秦家今日所受,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你惠康帝也得偿还。”
要说恨,秦家人肯定是恨透了他。
皇上突地悲痛了起来,看着范伸痛心疾首地道,“朕也并非铁石心肠,是他们自己非要同朕作对,还有那长宁……”
王公公一走,屋里就只有范伸和皇上。
一个说着,一个认真的听着。
皇上停顿的那几息,范伸也没有插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她是朕的同胞妹妹,可她为何胳膊肘要往外拐呢?先是支持贱嫔生下来的野种,朕念着手足之情,宽恕了她,可后来她又站了韩家,非要同朕对着干,朕没了法子,只能忍痛杀了她,杀了他的丈夫,儿子,一个都没给她留。”
皇上不由惋惜道,“她要是稍微听话些,也不至于如此下场……”
但她太固执。
最后同样背负着谋逆的罪名去了阴曹地府。
如此,除了秦家,当年的长宁长公主,镇国公府裴家,也是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