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娜垂头埋了会儿土,方才闷声道:“我阿玛走前交代我,定要好好服侍二十阿哥,努力生下嫡子,开枝散叶,这样大清和阿拉善旗的关系才会越加紧密。”
檀雅对这一说法不置可否,只问道:“那你觉得呢?”
“我昨夜想了许久,皇上圣明,我和二十阿哥既能结成夫妻,便是大清和阿拉善旗更亲密的证明,岂是我一人所能左右的?”
乌日娜一不小心踩重了,土压得紧实种子发芽不容易破土而出,连忙抬起脚,方才继续道:“我生于阿拉善旗,愿意背负部族的荣辱,可我也想过得快活些……”
檀雅眉眼带笑,“这有何难的?”
乌日娜抬头,“不难吗?”
檀雅放下锄头,“且歇会儿。”然后便领着乌日娜进了东配殿,边吃边聊,“我教额乐时,向来秉承一点,规矩要好好学,却不能被规矩束缚,你喜欢跑马,待到二十阿哥开府出去,便在直隶地界儿买一处庄子,有钱就买大的,没钱就买小的,没事儿去住一住,你平时规矩不出错,谁还能管着你在自个儿庄子里骑马了?”
“还可这般?”乌日娜两眼全都是求知若渴,“我只听说,京里的贵女娴静非常,早年满洲贵女个个善骑的风光早就过去了……”
檀雅拍拍她的肩,“旁的你要自己体会,自己挖掘,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乌日娜若有所第地点头,然后又道:“我知道后院的事儿不该问您,可实在有些为难之处,您能指点我一二吗?”
“你且说来听听,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前头,那些争宠的事儿,我是不会答的。”
“不是!”乌日娜急急地说,“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二十阿哥的侍妾们,我的侍女们说不能让她们生下庶长子,又说将来会骑到我头上,但是我……我不想整日里为她们烦忧。”
檀雅了然,她的心还是草原上的乌日娜格格,并没有变成二十阿哥后院的一位福晋,所以才对旁人话里话外都是后院事儿感到反感。
檀雅托着下巴,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个人格还未成熟便成为人妇的姑娘。
乌日娜因为她的眼神,脸颊渐渐泛红,不好意思极了。
“二十福晋好似比刚入京时白了些。”檀雅见她摸脸,不准备将京里妇人喜白瘦弱柳扶风的审美灌输给她,反而道,“瞧着气色不如那时,你闲来无事,还是要多到外头走一走。”
乌日娜在她面前,没有那些野性,乖巧地点头。
许是怜惜吧,檀雅疼爱姑娘们更甚那些小子儿,尤其是这么乖巧的姑娘。
“你若那般期望,便更不该将自个儿的身份降低了,你是皇上指婚的二十福晋,不必刻意为难后院的侍妾们,只需保持福晋的威严,立好公正的规矩便可。”
“后院的规矩定下,让二十阿哥和侍妾们都知道,你不会苛待她们中任何一个,也不能容忍谁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