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转眼, 都三十多年过去了啊……”
雍正并未回复,事实上以他如今的状况,时间于他来说更像是馈赠,实在不愿浪费时间在惆怅上。
于是两人的远距离对话自然而然地停止,半日后檀雅收到京城送来的讣告,这才去佛堂里诵经祭奠亡父。
定太妃、柔太妃还想安慰檀雅,不过看檀雅除了沉默些,并无悲痛欲绝之状,便留她一人消化, 没有多打扰。
檀雅打算正儿八经在佛堂诵经至阿玛下葬, 头七天都守在佛堂之中, 也算是为色赫图氏尽孝, 然而第二日天一亮, 雍正又告知她, 她额娘亦已撒手人寰,虽丈夫而去。
“节哀。”
檀雅闭上眼,继续低声诵经。
当天傍晚,讣告再一次送至畅春园,好些皇祖太妃都听说瑾太妃两日之内痛失父母,都过来想要安慰一二,得知瑾太妃一直没从佛堂出来,这才离开。
柔太妃担心檀雅,目光不断望向佛堂的方向。
定太妃瞧她这模样,心下失笑:“平常吵吵闹闹的是你二人,有事时最担心彼此的也是你们。”
柔太妃摇头,“嫔妾以为,咱们咸福宫感情是相同的,只不过是寻常相处的方式不同罢了。”
定太妃笑容慈祥,“若放不下就进去瞧瞧,别胡乱担心。”
“那嫔妾让膳房准备一碗汤面,一并端进去。”
定太妃含笑点头,“去吧,去吧。”
两刻钟后,柔太妃端着面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入佛堂,檀雅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蒲团之上,她只能瞧见背影,听见隐约的诵经声。
“你夕食未吃多少,我让人又给你做了一碗面,你用些,免得晚上熬不住。”
檀雅听到柔太妃的声音,回头望过去,颔首起身,“苏姐姐不再用些吗?”
柔太妃摇头,“我晚间等娘娘醒了,再陪娘娘吃。”
檀雅闻言,夹面吃,安静地佛堂里只有她偶尔轻淡的吃面声。
柔太妃并没看着她吃,轻声说道:“自从那年胤祜代我去扬州看望了家中情况,我再没关心过家里的情况,不过生老病死实属不可逆之事,这么多年过去,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檀雅手中的筷子一顿,安慰道:“苏姐姐切莫伤心。”
柔太妃无奈,“你倒是安慰起我了,是我在安慰你。”
檀雅笑,吃了一大口面,又喝了一口汤,方才道:“我今日跪在那儿一直在想,咱们如亲人一般,眼看着亲人离世定然极难过,总有一个人要送走所有人,我希望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