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有些难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洗去手上血迹的沈先生:“怎么样?”
“避开了心脏,运气又好的没话说,或者是在最后一刻他避不开剑却知道应该让剑从什么位置刺进去,剑从内脏之间的缝隙里刺穿,却没有伤及内脏,但以后可能会落下什么病根,会经常咳嗽,不能受寒,也不能剧烈动作,不然咳的厉害了,还是能要命。”
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活着好。”
他坐下来,看着陷入昏迷之中的虞白发:“当年朕说让你在幕后做事,数次让你来见朕,可你总是不肯来,你说你是坏了规矩的人,被人看到了,别人骂的就是朕,朕去看你,你闭门不见,朕其实心里明白你还是怪朕的,你是为朕去杀的人,朕没能护住你。”
他握住虞白发的手:“从朕留王府里出来的人,朕最对不起的是云散,其次就是你……朕还对不起很多人,北枝也付出了那么多,还有开泰,景天,抚边他们……”
沈先生叹了一声,俯身:“臣去配些药。”
“朕不想你们再出事了。”
皇帝抬起头:“任何一个。”
沈先生脚步一停:“可陛下是陛下,我们是我们,不是他们。”
皇帝转头看向窗外。
我们不是他们。
杀人之前的人不是罪犯,所以你不能把他怎么样。
虞白发当年主动去杀人了,所以才会有今日。
似乎,真的有些不公平。
皇帝握着虞白发的手不松开,他是怕,怕一松开,死神就会来和他抢人。
第四百六十八章 小爷
江湖很大,只长安城内的江湖便可翻云覆雨也可惊涛骇浪。
可是大与不大,总是相对来说,长安城的江湖再大,也大不过楚剑怜一剑。
江湖很小,长安城内的恩恩怨怨归结起来都是围着一个人在转,似乎早已注定,似乎都是宿命,而这个人当然不是沈冷,是当今皇帝陛下,二十年风雨,二十年恩仇。
当年陛下进长安城的时候身边可用的人只有留王府里那些家臣,幸好这些人每一个都了不起,也不能不了不起,如果有一个人在必须的位置上不能担当大任,陛下的江山就坐不稳。
陛下成了陛下之后他们才称之为家臣,陛下不是陛下的时候,称他们为家人。
哪怕时至今日,陛下看他们,依然如兄弟。
只是那时候的留王和现在的陛下,已经不一样,不一样在于留王当时最大的心愿,是让更多的战争遗孤好好的活下来,他还有时间去游山玩水,有时间品茶论道,然而留王成了陛下,他的心愿就只能是大宁更强,再强,最强。
所以为陛下分担压力的,还是家人。
按理说,皇宫里那位本应母仪天下的人才是陛下最大的助力才对,然而她心思太小眼界太窄,她眼里没有陛下,有皇位,没有丈夫,有仇人,没有孩子的父亲,只有孩子。